郗苓无所谓地轻轻一笑,解释道:“跟谁都能自来熟的人可是你。”
vi撇撇嘴,不置可否,只好自我反省:“随随便便就相信人,这确实是我的软肋,不过,”他咬牙切齿继续说,“方近闻那种人,他最好每天烧高香保佑自己别让我碰到,否则,我见他一次就揍一次。”
郗苓捏了捏眉心,无奈地接话:“一年多不见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得,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vi嘿嘿一笑,抬起修长的手臂搭住对方的肩,在郗苓骨骼分明的肩背上拍了拍:“我这不是想逗你开心么,看你从机场出来就心事重重的,放心吧,我已经让我老爸跟校长联系好了,他答应我们,一定会认真彻查此事,他相信你的为人,这次窦老师诬告你抄袭,背后一定有阴谋。”随即他又蹙紧眉头,不解地抱怨道,“不过,你怎么拖到现在才过来,如果事发之后你及时赶过来解决,也不至于闹到会被事务所解除合同。”
郗苓轻咳一声,耳根微微泛红,躲躲闪闪道:“临时有事儿,被耽搁了。”
vi也没多疑,自顾继续碎碎念:“那个方近闻也有问题。”提起这个名字,vi眼中的燃起的火光旺得都快把他烧起来,“搞不好,这件事儿他也有份参与,他不是觊觎你那选修课的位置很久了么?”
“我不知道。”连续坐了八个多小时的飞机,郗苓疲惫不堪,眼袋上两团青色的阴影就是睡眠不好的佐证,他懒得跟vi剖析那错综复杂的人情世故,只毫不在意地接道,“既然他那么想要,那就给他吧。”
vi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语重心长道:“我早就说这家伙居心不良,你却不肯听我的,非要让他帮你上选修课,这下好了吧,现在萝卜坑被他彻彻底底地坐实了,你却在这儿无动于衷。”
郗苓却轻快地一笑,并未把vi操碎心的唠叨放在心上:“我的课,不找他替我还能找谁,我俩师出同门,所有教历史的老师里我也只认识他,他肯牺牲晚上时间帮我上课,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会有心思防备。既然他那么在乎这门课,相信他应该会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我的学生们交给他,我也放心。”
vi挫败地摇摇头,不再言语。
郗苓他坐进副驾驶座上,却没有闭眼休息,而是扭过头,聚精会神地盯着窗外看,他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七年,对街旁的每栋楼每棵树几乎了如指掌,曾经的他在这儿倾注了太多回忆,可这次故地重游,他却没有太多感慨,反倒有一种莫名的孤单,从心底油然而生,就像心尖上某处最软弱的地方,被生生地揪着,疼,却无法言语。
“等学历的事情处理完了,你还打算回中国么?”vi转动方向盘,突然问道。
郗苓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回答道:“要回去的吧。”
“为什么还要回去?”vi疑惑道,“你现在待的那家事务所都停了你的职位,就算学历的事儿解决了,你也没必要再回去替那个没良心的老板卖命了。”
“我有手有脚,还怕找不着工作么。”郗苓不以为意地说。
vi目视前方,听闻粲然一笑:“这倒是,我们郗律师是什么人啊,当年伦敦四大律师行抢着要你,你却一家也看不上,坚决要跟窦老师回国,可结果呢?”
郗苓拖长尾音抗议,神色不怒自威。
vi就算不看他,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不耐烦的态度,他耸耸肩,妥协道:“好好好,我不提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皇帝太监什么的。”
“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郗苓慵懒地纠正他,“这才毕业多久,你的历史知识都还给老师了么?”
“我整天忙着帮我爸爸打理生意,见的不是客户就是合作商,哪用得着历史。”vi辩解道,“对了,你要是打算回国,就去我爸爸的公司怎么样?我们在中国的分公司刚起步,很多职位都还空缺,你如果能成为我们公司的代理律师,我老爸一定求之不得,到时我就跟你一起回国,替我爸打理那边的生意。”
郗苓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只是摇头感慨道:“投胎真是门技术活。”
vi无视他的嘲讽,继续说:“正好也能让我见见,那个有幸能跟你一起旅行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郗苓心里咯噔一下,看向vi忽明忽暗的侧脸,呆愣了好一阵,最后云淡风轻地回答:“有什么好见的,不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那可不一样。”vi扬长声调大惊小怪道,“以前我那样求你跟我们一起探险,你说什么都不答应,郗苓,我还不了解你么,你要不愿意的事儿,别人就算拿刀抵住你的脖子,你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实在想不透那家伙究竟用了什么甜言蜜语,竟然能哄得你跟他一起旅行。”
郗苓长叹一口气,轻声回答:“他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