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礼环顾大殿诸人,正色道:“今日寿宴发生之事,查就不必了。瑄儿你认定岑卿家的女儿是有意陷害你,朕也认为不无道理。朕记得,岑家在江南还有不少族人,岑卿家不如就将女儿送回族中出嫁吧。江南富庶,安心待在那里,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岑昌闻言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忙伏首应是。
韩礼说完转头向沈太后道:“母后您看今日之事是否就到此为止了?”
沈太后微微颔首:“就依皇上所言。”
“启禀皇上,民女有话要说!”就在这时,冯芸猛然抬头,几乎是用喊的。
韩礼眉头微皱,扫了她一眼:“还有何事?”
冯芸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般高声道:“启禀皇上,民女此番虽是自作主张去到西侧殿,但也确为奸人所害中了……中了药,大殿下与民女曾共处一室,清白之事人言可畏,民女仰慕大殿下,愿意入府伺候殿下,还请皇上同太后为民女做主。”
“芸儿!”冯姝闻言惊叫出声,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位堂妹。今日父亲与母亲带了她和冯芸来,冯芸做下如此决定二叔和二婶会怎么想!他们家虽为没落的勋贵,却也没有嫡女为妾的道理,就算是皇子之妾,那也至少得是能上玉牒的侧妃。冯芸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被封为侧妃,况且此刻她还是自请入府……
冯芸并不理会冯姝的惊呼,也没有回头看长春伯一家。她此刻身体颤抖,背脊却挺得笔直,神情决然。
韩礼这时才认真看了冯芸一眼,姿容中上,没有什么特别。却是个心大的。
韩瑄慢慢踱步到冯芸身边,居高临下,斜睨着她,声音不高不低道:“你的意思是,我坏了你的清白?”
冯芸低了头不敢看他,声音低如蚊呐:“民女不是这个意思,民女确实中了药,人言可畏……”
韩瑄轻笑出声:“哦,人言可畏。那倒也是,既如此,就请搜查西侧殿的侍卫长把详细情形,详细说说吧。”
冯芸豁然抬头,一脸惊愕。
搜查西侧殿的侍卫长迅速上前回禀道:“启禀陛下,微臣奉命搜查西侧殿时,大殿下命微臣请来宫中的两名管事姑姑,为中药的两位小姐……查验了清白,还……还让管事姑姑画了押,交予微臣存证。”说着便拿出一张供纸递了上去。
韩礼拿过供纸扫了两眼,便让徐福海交还给了侍卫长。
“陛下!”冯芸泫然欲泣,“民女从未说过大殿下坏了民女清白,只是民女此番在西侧殿中药之事,知者甚众,恳请陛下体恤民女仰慕之心,成全民女!”
韩礼沉吟片刻,看向长春伯冯谦道:“长春伯,此女是你侄女?”
冯谦脸色十分难看,他怎么会有如此不知羞耻的侄女!此时却不得不答:“回陛下,是微臣的侄女。”
“嗯。”韩礼接着说道,“此女父母皆不在场,你作为伯父不妨晓之以理。今夜之事,朕自会严令不得外传,有关此女的所有记录也会毁去。宫中明日会以太后的名义懿旨褒奖此女,说她往西侧殿是协助追凶,虽遭凶徒击昏,却是忠勇可嘉。如此也算是对今日此女遇险有个交代。”
冯谦闻言大喜,连忙跪地:“陛下仁慈!谢陛下体恤!微臣替胞弟叩谢圣恩!”
冯芸却是脸色惨白,失声叫道:“陛下,民女不愿受此褒奖,民女倾慕大殿下,惟愿余生伺候殿下。请陛下成全!”
冯谦又惊又怒,顾不得礼节,几步走到冯芸身旁,抬手便打了她一耳光。冯芸被打得伏到地上。冯姝同田氏皆是一脸羞愤,双双侧开脸去,不忍再看。
岑惜之被冯芸惊得半晌才回了神,她同冯芸也算相熟,从不知道冯芸对韩瑄有这种执念,怎么会这样?
韩礼望着冯芸,眼中闪过不耐,转向韩瑄道:“瑄儿,此事因你而起,你怎么说?”
韩瑄正色道:“父皇,儿臣今日未曾做错任何事,不需为任何人作出补偿,更加不会因谁人倾慕而委屈自己。”
冯芸一瞬间如遭雷击,满眼不可置信望向韩瑄,大力地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半晌,她却突然好似想到什么,爬起身来,疾步冲向岑惜之,跪倒在岑惜之跟前,哭着求道:“惜之姐姐,求你帮帮我!惜之姐姐,求你帮帮我!大殿下对你那么好,只要你跟他说,他一定会成全我的。我不计较名分,什么都不计较。求你帮帮我!”
岑惜之本就被她这一跪吓得退了两步,此时更是瞠目结舌:“我,你,你起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冯芸声泪俱下,却越说越顺:“惜之姐姐,我今日发生了这种事,我父母一定会随便把我远嫁了的,我将来一辈子都要担忧今日之事被夫君知晓,我害怕,惜之姐姐,求你帮帮我!”
岑惜之望着状若癫狂的冯芸,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很无力。从她的角度说,的确是有这样的担忧。皇家纵使褒奖,也很难不让有心人猜测。世间夫妻,心心相印者,纵使分隔两地也能彼此相信;否则,就算同床共枕,也会心生怀疑。而冯芸,她除了不愿去冒这个“险”,将来努力化解这个“结”之外,她应是一开始就想要进大皇子府吧,所以才会自己去了西侧殿……
岑惜之的沉默不语让岑敏之急了,低声道:“妹妹,你想什么呢!你可别真去求,这关你什么事!”
岑惜之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此事也不能说完全与她无干吧,那张小笺一开始可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