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的喘息声若有若无地响起,似乎还有人在怒骂,拳棍闷响,一大堆嘈杂的声音正渐渐朝他所在的方向逼近。
下一秒,一块砖头从前方的拐角处飞出,撞击围墙,裂成了两段,痛苦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这时候发车离开,就有点蠢了。
杨茹暮开门下车,掂起地上的砖头,沉默地探过去。
然后他看到姜冼背对着他慵懒地靠在墙上,高深莫测地斜睨蜷缩在角落里狼狈不堪的杨祺陵,他的亲弟弟。
围堵在杨祺陵四周的混混仍在咒骂踹打,这个半大小子明明连翻个身都困难,却仍咬字清楚地说:“姓姜的,你一辈子对不起他。”
姜冼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臭小子,好好当你的小地痞吧,少看点电视,别搞得跟个特务似的天天揪着我不放,艹。”说完他低头点了根烟,继续讽刺,“你那倒霉哥哥不是被你个傻逼给气死的吗?少他妈赖我身上,你不跟他得巴那点破事,他能跟你吵?他个神经病自己要跳楼你没拦住反倒怪起我来了,有……”病。
姜冼捂着血淋淋的后脑勺转过身,眼里还带着惊愕,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一声牙疼的砸击声,随后冒出来个半长头发的姑娘。就那么一愣神的工夫,得,他们一伙人全被撂倒在地。
蠢蠢欲动的血液冲击着他敏感的神经,杨茹暮烦躁不已,本该作出狰狞表情的脸上却一派冷静。他的躁狂症显然加重了。
姜冼直愣愣地瞪着这个下黑手的陌生人,最后泄气地带头走人。
杨祺陵这个年纪本来是刚上高一,但他弃读了,整日混得跟个流氓似的,打架斗殴全是强项,总之杨祺陵在杨茹暮面前,都是自带一层优越感。杨祺陵曾说,他就是当个混混也比杨茹暮个死兔爷强,他靠自己本事吃饭,他混得光荣。
杨祺陵应该是那样的,此刻却弓着身子捂着脸,别提多难堪了。没想到他的过早死亡,带给了这个人那么多的不同,杨茹暮哈了口气。
杨祺陵蜷缩着的身体又往里埋了埋,乌漆漆的两眼透过指缝专注地盯着这个好看的不得了的姑娘。
姜冼大概想不到,若不是他将杨茹暮“借”给一个有变态嗜好的大佬,杨茹暮也不会有今天的底气和本事。他摊开十指细细打量这双纤细脆弱的手,心脏里蛰伏的猛兽在他血管里疯跑,杨茹暮鼻翼微动,好似闻到一股浓郁的蔷薇香。
暗中偷窥的杨祺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姑娘看着还没他大,但就是令人毛骨悚然,就像厉鬼漫不经心地朝他诡异地瞟了一眼。杨祺陵缩起脖子,几卷绷带对着他的后脑勺砸了过来,汽车开火声响起。
杨祺陵将掉在手头边的绷带捞在手心,支起上身挪动了几米,最后终于捕捉到了汽车远去的最后一抹阴影。他不稀罕别人的怜悯,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