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冼笑得更放肆了。
“好了,姜冼。”陶厉笘说,“你不用转移话题。”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来回扫视,“那辆凯迪拉克上是谁?”
姜冼扯动嘴角,“陶警i官,你不得不佩服你扯淡的本事!一辆凯迪拉克能说明什么问题?天底下可不止我一个人有,你何必将不相干的人扯进来!”,他无聊地双手抱臂,“哈!至于玛莎拉蒂,谁知道呢,说不准我又对它起了兴趣……”
“很不巧,姜冼,你恐怕没法跟你的玛莎拉蒂再续前缘!它与一桩命案紧密相关”,陶厉笘将姜冼双手铐上,拎着他的后领将他押推入车内,“而昨天下午二点左右,真不好意思姜冼,比起你,我更相信科学,”陶厉笘沉声说,“如果你昨天是这个点出的门,我有理由怀疑,你具备充分的作案时间。”
陶厉笘遗憾地说:“请你走一趟吧。”
杨茹暮出门贮备下周旅游的物资,居民区的外围是一个林道公园,这时候刚过八点,跳广场舞的大妈大爷还在热火朝天地晨练。
从前的他并不知道那时候的姜冼到底跟姜琬谢冯闹到了何种僵局,他并不关心姜冼说得也不多。
就那么只字片语的几句话,杨茹暮还是能猜到,有傅玖看着,想出大事恐怕不容易。
想到这,杨茹暮总算舒了口气,他穿过公园往市中心走,一条巴比伦犬慢悠悠地从他身边路过,蝴蝶似的耳朵随着秋风轻颤,它昂起头高傲地睥睨了他一眼,一双没睡醒的眼睛突然瞪圆了,而后乖乖停在他面前,死活都不肯走了。
后面的主人无奈地提拉着它的链子,“……二师兄,走啦走啦!你都结扎了还想这些有个屁用……”
杨茹暮听到“结扎”两个字,突然有些不舒服,他近乎慌张地走了,转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个人,他心里有事,连声道歉都懒得说,推开对方扶着他的手,沉默地走远。
直到走进超市,被里头的暖气一吹,他才为方才的失礼感到不好意思。
他习惯低着头,自始自终都分不清梦与现实,更不是个多有本事的人,大概永远都不可能是傅玖喜欢的样子……
好在他已经不在乎了。
爱是情感的升温,需要太多的燃料。
他承认他还是喜欢他,但这点喜欢好像已经凉透了。
得不到的,那就算了。
他逐渐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对感情缺乏热情,冷漠地看待那份暗恋,不期待,不乞求,将所有的情绪都冻结在了0c以下,就这样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来时杨翊泞搬凳子坐在大门口,杨茹暮经过他身旁,杨翊泞动了动鼻子,“瑜妹妹,你买柠檬了吗?”
“并没有。”杨茹暮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杨翊泞站起来围着杨茹暮转了一圈,最后指着杨茹暮的衣袖说:“柠檬味。”
杨茹暮抬起手闻了闻,除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味道,还有一股极淡的柠檬香。
他想起刚才在小区里撞上的那个人,他依稀记得是个男的,什么样子他没注意,回忆起来,只记得有股极清的柠檬香。
☆、第 11 章
这一天的早晨似乎格外混乱。
警i笛声从远处过来,最后在这一块居民区徘徊停留。
杨茹暮被一股烟味熏醒,盘丝似的烟雾从门缝里钻进来,冒黑的火苗吐着猩红的芯子燎过,卧室的门泛着不同寻常的火花。
杨翊泞呢?
他这时候极度后悔将这么一个小不点独自扔在隔壁屋里,杨茹暮拍打墙面,微波的回音空前清晰地撞进他耳里,阳台上的玻璃被火烤得炸开了裂纹,他趴在墙壁上静听,除了火势汹涌发出的“啪啪”声,一点回应也没有。
杨翊泞刚搬过去时,他们两个人都不太习惯,最初的一段时间,都是靠着墙壁上的叩击声来作为彼此共享的晚安语。
长夜漫漫,仿佛放大了所有的爱喜。
手掌上的大小鱼际不可遏制地痉挛,他听到心脏被敲响的声音,咚哒咚哒。
格林童话烧红的纸张一片一片飘在天花板上,这是他的重生?
搁墙角的婴儿床雪白的护栏吱吱呀呀地爆响,这就是他的重生?
一条火线顺着地板上朝前走,爬过印着杨翊泞满月照的布艺毯嗖得窜得老高,原来这就是他的重生?
秒与秒之间悄无声息地停顿了一刹。
火红色的火焰烧得他的神志从未有过的清醒。
杨茹暮裹着浸湿的大浴巾撞开门出去,走廊地板的温度使他的脚步微顿,楼下已经是一片火海,黑黄交拢的浓烟充斥着整个空间,可见度几乎是零。
有光晕投射在墙上,居然有一股禅意的慈悲。
他摸索着朝走廊另一头的卧室走去,原本近在咫尺的距离被看不见的未来拉长了好几个世纪,他几次以为到了地方,撑着一股劲往前撞去,结果碰到的都是墙壁,这时候他的眼睛快睁不开了。
在很近的位置,有墙板摇晃的响动,他才发现终于找对了位置,身上的湿度快被蒸干,杨茹暮撞开门冲进去,“泞泞”,他喊了一声,又觉得这做法太过于愚蠢。
火。
它唱得那样动听。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火热的气息在他周围吞吐,杨茹暮跪伏着,在这个房间里一寸一寸地翻找。
有时候碰到一个滚烫的物体,他也要仔细确认,才松出一口气。
“咚”,指节敲过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