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挑起一个话头,柳珏就能东拉西扯地给你扯到大西北。
柳珏在滔滔不绝灼华便耐心地认真听着,偶尔出声几句。
这一聊便忘了时间。
因此这一天弹琴喝酒谈天下来,柳珏知道了灼公子虽然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但这个人还不错。长得好,趣味性格又与自己相投,只是偶尔脑子会发病。
灼华也知晓这柳珏是个地位颇高的人,还是个在西北打仗的。
傍晚时分,霞光映红了半边天。柳珏看天色不早,再不回去副将和军师怕是要担心,于是起身告辞。灼华对他笑着点头算是别过。
飞鸿是匹灵驹,脚力自然是快,柳珏一下便没了影子。
灼华拿过放在一边的古琴,抱着出神。
“想什么呢,想那么入迷。”一个苍老却慈祥温和的声音想起,却见不到他的人,“难道生爷爷给你取错名字的气?”
灼华摇头:“外面真的那么有趣那么好吗?为何我上次偷偷去了趟山下,实在瞧不出有哪里好。”
大街上走两步总能遇见争执、大打出手的。
大宅子里女人间的勾心斗角让一个正处年华的少女活活被打死.
没有钱的年轻男子不顾老母亲的痛哭,拿了家里仅剩的钱去赌场,输光被赶出来之后还要埋怨老母亲没要早点把钱给他,害他失了运道。
三妻四妾的权贵左拥右抱出入风花雪月之地,还想强抢民女做妾。
更令灼华好笑的是皇上竟然把这座山围了起来,谁也不准靠近。灼华问过柳珏为什么,柳珏面带失望:“大概是不想有人破坏他是明君的标志吧。”
爷爷听后笑了笑:“世界之大何必居于一隅,放宽眼界才能不做井底之蛙,既然有坏的一面自然有好的一面。”
灼华愣了愣,垂下眼眸:“是我过于注重负面了。”
“与人交谈,自是要捡好的一面说,至于那个柳珏心目中正真的西北,真正的大殷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究竟是好是坏,谁又能清楚。还有……”爷爷叹气,“莫要和柳珏走得太近,人妖殊途,你先前已透露给了他一些东西。”
“我从不骗人,如若问我便告诉他自己是一只桃花妖。会不会因为我是妖怪而忌惮我远离我,我无所谓。”灼华面上浅笑,细细摩挲这琴弦。
就在几天前他还只是一株桃树,曾在化形前用元神偷偷下山看过一眼京城,却失望而归,不再想着化形之后去人间生活上几十年。乖乖地等时间一到,便可化为人形。
谁知时间刚好就凑在了冬天,也不知为何,一经化形满山开遍了桃花。他们也不设法还原,否则桃花突然开了,又没了,这不就更坐实了“桃花娘娘”这一说。
而在王府里,军师和副将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似是要比谁先把眼珠子瞪出来。直到柳珏回来,两人才作罢,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王爷那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军师难得点头赞同副将的看法:“属下还担心王爷被皇上扣住。”
柳珏亲昵地拍拍飞鸿的头,把缰绳递给老管家,让他带去马厩。
“新结交了一个朋友,谈天忘了时辰,让你们担心了。”
“王爷,粮款之事是不是还没解决?”军师跟了柳珏那么多年,自是猜到了这么个结果,否则第一时间该是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而不是去找朋友谈天。
果见柳珏点头:“下了朝便直奔后宫,根本不给我机会,看来是存心想躲着我。”
副将很是不忿,双拳紧握,怒气憋屈在心里发不出来:“我看王爷还不如在明天的宫宴上提,看他怎么躲!”
柳珏不语,等着军师泼冷水。
军师果然没有辜负柳珏的厚望,冷水泼起来驾轻就熟,开口便是:“你脑子又被猪糟蹋了?”
副将:……
“若真在宫宴提起,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一定会装作不知道,无论怎样,我们都理亏。其他人大概也会认为是兵部或者户部出了问题,搞不好还会被反咬一口。”
“就是这样。”柳珏苦笑,“能私下解决就私下解决,解决不了就设个套让他钻,倒是可以从皇上身边的人下手。”
军师微微一笑:“王爷,不如从枕边人下手如何?”
副将看军师笑起来那模样就知道他又有馊主意,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柳珏心领神会,摩挲着下巴思考;“依军师之见,淑妃和婉妃哪个下手比较好?”
“属下一时怕是无法回答,不过王爷既然有了人选,便容属下回去研究研究,再行斟酌,明天一定办好。”
“是我考虑不周。”
军师一年才随自己回京城一趟,柳瞿才刚登基没两年,哪里知道这小子后宫有哪些莺莺雀雀,自是要回去了解了解。
副将默默地听着两人的谈话,暗地里咂嘴:老狐狸实在是忒阴险忒讨厌,别的不干直接把手往别人媳妇那伸。
不过一想到媳妇即将被盯上的是柳瞿,就心情大好。
“行了,风大别在这傻站着。该干嘛干嘛去,明天便是除夕了。”
“是。”
军师回屋拿纸笔打算出门调查那两个妃子,副将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傻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去哪。
柳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事做了?”
“嗯。”
“我早跟你说过京城无聊又危险,你当时干嘛非要请求跟过来?”
副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不属下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