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说。
“意义深远。”
******************************
巍峨高耸的大雄宝殿之顶,沈浪与王怜花并肩而坐。
两人眺望寺院围墙之外,万家灯火,闪闪烁烁,如将天上的星辰散落人世。
瑰丽的花灯被长绳牵着,纵横交错,网罗四方,重重叠叠的金彤与赤橙,染尽长街,像是流淌着美酒长河,醉了一座城池与半夜烟火。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清寒的夜风吹拂得王怜花发丝缭乱,他笑道:“此夜此景,岂能无酒?”
说着,手腕一转,变戏法似的凭空掏出一壶酒来。
酒壶光洁的青瓷面上,刻着一个小小的“青”字。揭开壶塞,里面的酒液清澈透亮,碧如翡翠,一股似竹似叶的清香飘散开来。只要是此地好酒之人一闻皆知,这个壶里装着的是瑞祥街一家名为“青酒斋”的老字号酒铺中的上等佳酿。
王怜花像是贪嘴的酒鬼一般,举起酒壶大饮一口,一口下去一壶中之酒少了一半。
伸手抹净唇边酒渍,将剩下的美酒递到沈浪面前。
沈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王怜花道:“不愿饮酒?”
“那我们便风雅一点,焙茗煮茶如何?”
说罢,长袖一拂,一包茶叶出现在他手中。
那茶叶状如短针,细圆光直,多白毫。茶香悠悠,清新隽逸,一丝淡淡的苦涩夹杂其中,乃是上等的信阳毛尖。
沈浪瞧着递到面前的茶叶,还是摇摇头。
王怜花用折扇拍着掌心,道:“酒也不喝,茶也不品……看来你是肚子饿了,不如来尝尝这糕点吧。”
语罢,一盘晶莹剔透,香气四溢,一看便令人食指大动的糯米做成的糕点被王怜花送到了沈浪手里。
沈浪捧着糕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道:“你何时学得了妙手空空?”
“这一路上到底偷了别人多少东西?”
虽被沈浪揭穿,但这顺手牵羊的偷儿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他仪容端雅,神色庄重,坦然得如同一位布下豪宴飨客的贵公子。
折扇轻摇,他笑道:“我‘千面公子’王怜花,何艺不精?用得着去学么?”
“而且这‘偷’字用的不妥,我只是将它们请到我的兜里,再用以款待沈大侠。”
“能入这天下第一名侠的腹中,总比进到一些俗人浊物的肚子来得更好吧?”
闻言,沈浪失笑连连。
他道:“天下第一名侠,却被你弄成过街老鼠,东躲西藏。”
“此言岂不是自吹自擂,自卖自夸?”
王怜花也没否认,长眉微挑,一抹得色毫不掩饰地浮动于眉宇之间。
沈浪想了想,道:“王公子设下此等豪宴款待于我,沈某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
说着,伸手握住剑柄。
王怜花心中一惊,以为沈浪要拔剑再战。
孰料,沈浪却从剑柄后边抽出一根用油纸包好的糖葫芦。
他将糖葫芦放在王怜花手中,眉眼弯弯,如月如钩。
“礼尚往来。”
☆、天罗地网(五)
王怜花看着手里的糖葫芦,轻声道:“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他没说,转而笑道:“我请你可的是几百两银子一斤的酒与茶,而你还的却是几文钱一根的糖葫芦,不觉太过吝啬了吗?”
沈浪笑道:“王公子慷慨是康概,不过却是慷他人之慨,挥霍恣意,毫不可惜。而沈某这根糖葫芦却是用自己仅剩的几个铜板买的,礼轻情意重,可比你那平白拿来的茶与酒贵重的多。”
王怜花把玩着手中的糖葫芦,垂眸道:“沈浪啊沈浪,连这点小事你都不肯服软,非要与我争出个输赢吗?”
沈浪微微一怔,到底是谁缠着谁非要分出个输赢?
这恶人先告状的行径,让他不觉在心中又叹又笑。
故作一叹,道:“令王兄失望了,我俩怕是要斗上一辈子。”
王怜花道:“为何?”
沈浪展眉一笑,从容疏朗,俊逸的眉目间蕴着粼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