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速后退的王怜花,瞧着对面越来越远的沈浪,心中得意,正想开口奚落几句。
却看到沈浪微微一笑,伸手揭下头上那顶破烂斗笠,手腕一振,斗笠如同流星一般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沈浪轻身而起,身形灵动缥缈,如流风回雪,似惊羽落星。眨眼之间,已渡半壁长街。
当腾空之力尽去,眼看落势已生,玄之又玄,巧之又巧,沈浪竟已追上先发的斗笠。
脚尖轻轻一点,踏风无痕,斗笠不见丝毫下沉,整个人再度腾跃而去,轻快得像是被清风推动的浮云。
两人仅一步之差,一起跃上了对面的阁楼。
一个巨大的难题就这样被沈浪轻而易举地解决,王怜花本应该惊讶的。
但是自打遇到沈浪起,沈浪带给他的惊讶实在太多,到现在他已是无惊可讶了。
沈浪五指一探,伸手去抓王怜花在风中飘飞的衣角。
王怜花用铁扇半遮着面容,那双弯月似的眼睛微微一睁,诡笑之中渗出星星点点的煞气。
柔韧的五指灵动起舞,翻转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扇影。
一片细如毫发的乌针激射而出,如同泼天急雨,令人避无可避。
沈浪目光一凝。
“唐门,暴雨梨花针!”
王怜花道:“沈大侠好眼力。”
“不过它落到我王怜花的手里,自然随我改姓。”
王怜花眉目婉然,却笑容酷烈。
“这暴雨之威,你能挡得住几分呢?”
面对这名震天下的顶级暗器,沈浪从容不惧。
他笑道:“这要看你王氏梨花针的能耐,又有唐门几分?”
话音一落,手中鱼竿倏然而出,气劲一振,荡起狂风猎猎。手掌拖住杆身一旋,急转如风。
一人长的鱼竿被舞成密不透风的风轮,只闻一排整齐的咄咄声,无数细长的乌针被鱼竿尽数挡下。
乌针暴雨之下,沈浪舞棍生风,竟无一针堪能近身!
暗器发出的同时,王怜花足下生风,运起迷踪步伐,飞速而退。
在沈浪扫尽乌针之时,他抓紧时机又逃出了几十步。
沈浪瞧着前方越逃越远的身影,笑着摇摇头。
右手一落,鱼竿轰然点地。
左脚一踏竿身,身形翩然而起,如灵燕腾跃,于半空中翻越飞旋,眨眼之间便超越了王怜花,落在他的面前。
王怜花目光一闪,足下几个错步,非但在疾行之中骤然停步,还违反常理地反身折去。
见此情形,即将落地的沈浪,又是一竿砸在地面上。
柔韧的鱼竿承受着巨大的冲力,陷出一弯紧张的凹弧。
他右足在竿身上又是一踏,长杆一振,再度将他凌空弹起。
整个人脚不着地的反折方向,于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向后飞去!
半空中的人影身姿灵巧,似白鹤翩然,如雪燕轻灵,仿佛肋生双翼,以竿做足,脚不沾地地在空中任意改变腾空的高度、方向与轨迹。
无论王怜花怎么躲闪逃避,沈浪都能准确而迅速地落在他前行的路线上,如同戏耍猎物的鹰隼,令王怜花暗恨不已。
当沈浪又是一竿砸在王怜花面前时。
他笑道:“累吗?”
王怜花微微有些气喘:“累。”
沈浪道:“投降吗?”
王怜花叹道:“我还有第二条路吗?”
沈浪道:“那你……”
话音未落,王怜花突然手腕一转。
手心平摊着向前递出,森利的铁扇在掌中旋转如风,扇刃的残影如莲展开,径直向鱼竿斩去。
沈浪无奈一笑,他早有预料地踩着鱼竿凌空一翻,长杆与人一同腾空而起。王怜花手中旋转的铁扇,只来得及在沈浪的飞舞的发尾上一绞。泠泠夜风之中,一截乌发四散纷扬。
沈浪旋身而落,刚一站定,一杆突袭而出。
刹那间,狂风起,龙影现——
这一竿如破云而来的狂龙,似逐浪而行的白鲸,猎猎风声仿佛为之应和。
在王怜花骤缩的瞳孔中,雷霆一竿穿扇而过。在即将戳穿他的头颅时骤然停止,巨大的风浪将一头高束的墨发狂烈掀起,如同泼雪飞墨。
鱼竿削尖的顶端,颤颤地点于王怜花的鼻尖。
王怜花觉得自己呼吸一瞬停止,画面定格于高天孤月之下,月光潺潺,树影摇曳,漫街的落红败叶在风中舞成巨大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