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我是不能见他入土了。等我死后,将我们葬在一起吧,不要入皇陵,宗祠案头,一定刻上他的名字。”
“知道了。我尽力。”
青木背对着,浑身一抖,豆大的眼泪硬生生逼在眼眶,打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掉下。
“二哥,辛苦了,我知道战乱中,求全是最难的。可我,只能托付你了。”
青木没吱声,低低的说了句傻弟弟。
半跪下,青明捏捏云苍的手,在手背上印上双唇。
“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不愿把你交给东洲。”
一阵小风闯进屋子,又剩下青木和云苍。
看着云苍,看着看着,青木慢慢滑下眼泪。
“身与帝王家,枯荣全由它,何来悲欢苦,到底一黄土。”
突然一蓬血雾溅起,云苍慢慢坐起来,吃力地睁开眼,支撑身体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低头,在被上擦掉嘴边的血迹,努力扭头看向青木。
“青,青木,帮,帮我梳洗。”
青木双眸还在滴着泪珠,被云苍惊得愣在当下。
“怎,怎么?看得出,我比你好看了吧?”
云苍苍白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一抹笑,还未到眼角,就塌了下去。
青木看得真切。
“你现在说话都吃力,梳洗为何?”
云苍抚抚又涌起腥甜的嗓子眼,促狭的眨眨眼。
“救你弟弟,顺便看看帅哥如何打架。”
一口气说完,云苍急促的呼吸。青木回过神,立马过来给他喂了一口药。
“胡说八道,给我躺好。”
青木不由分说,将云苍往床板上按。云苍敌不过,突然一把执住青木的手腕,灼灼的看着他。
“青明是去战场了吧,他根本就不想我做男宠,而是为了保住我的命,东洲是我故乡,南啸于我有恩,我要死了,眼不见为净,可我没死,青木,你难道真的情愿亲人死绝,将士横尸,千万家支离破碎,就算打仗又有何用,国力不伤?民心不怨?帮我梳洗,换上红衣,我晕血,红衣溅上血,我就看不见了。”
青木定定的看着他。半晌。
“我知道,命是你的,反正眼前我也束手无策,与我没干系了。”
云苍咯咯笑起来。
“怎么样,我刚才是不是很霸气?比你在那念酸句子有看头多了吧?”
青木鄙夷的哼了一声。
“想你也做不出来如此诗句。”
“我才不屑去做。”
“你是不会。”
“快给我梳洗,哪来那么多话。”
“到底谁话多啊。”
“你!”
“信不信我扎你几针?”
“我错了,青木大人。”
“哼!”
嘴仗中,云苍焕然一新。被青木扶着上了马车。
“青木,我睡一会儿,别以为我死了,半途把我扔了啊。”
还在驾车摸索中的青木,神情紧张,唔了一声,连顶回去都没心情了。
“吊气最长也就一个时辰,我要赶快,这马为何总往左边跑…”
战场,素来与惨烈,绝望,悲壮挂钩。
东洲与南啸交战的两国边界,也未能免俗。
瑟瑟冷风,吹来早已让人麻木的血腥味。
慕锦玄拎起衣角擦掉匕首上的血,冷冽的眼神在额前乱发掩盖下,始终未减一分。
“锦玄,南侧,有一支二十人队伍,冲过来了。”
慕锦玄看看四周,姜黄色是南啸的军服,月牙白是东洲的军服。
五千东洲精锐,两万南啸将士,缠斗五日,如今横尸遍野,分不出南啸还是东洲的了。
慕锦玄一把扯掉脑后的束带。沾了血,黏糊糊的发丝,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