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出去打仗一打就是两年,边关吃紧,今年更是不能回来了。
洛慕恒裹着狐狸裘袄坐在承王府的正门槛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向外瞅着。
“轩儿,你知道错了么?”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洛慕恒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连头也不回。
旁边乳母劝着承王妃:“小世子还小,七八岁的男娃儿,打架闹事是常有的事……”
“那也不能由着性子来,这次打的是李大人家的小公子,明日又不知道打了哪个,如今李大人已经上了折子,如今王爷又不在,这孩子竟是惹事。”
洛慕恒哼了一声。
说起李诚府家的小公子,就是个愣头青,毛儿还没长全就在那欺负人,当时一堆孩子正在堆雪人,洛慕恒见他推搡其他家的小孩,看不过去上去就把他给打了,这打的有点狠了,那小公子的右脸顿时肿的跟猪头一般,回头就嗷嗷叫唤大人。
李诚府本来气运丹田说:“谁欺负我儿!”看是洛慕恒收了声,没想到过了两日小公子伤势严重没见好,这才一纸折子期期艾艾告到了皇帝那里。
皇帝当然没管这家长里短,只是这李诚府是铁了心不与承王府往来了。
王妃转身离去,边走边说:“说到底,还是你的不对,该道歉的就去道歉。”
乳母道:“这外面大雪纷飞的,小世子年纪还小……”
“自己做得事情,就要自己去圆。”
洛慕恒在家里气闷,又怕惹母亲大人不快,拽着个小厮就出门在街头瞎逛。
外面雪下的越来越大,路边其实有些凄零,很多摊子和店铺都关了门。
这边瞧瞧那边看看闲逛了两个时辰,肚子咕咕叫,就叫小厮去买点吃食。自己在街上逛着等,转悠半天抬头一看,上面三个字:灵石庙。
洛慕恒从没进过这种烧香拜佛的地方,年纪小有了兴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进来了就有些后悔,这地方,真是破的很有风格,原来是个破庙。
此时买了吃的的小厮找了进来,看到洛慕恒顺了一口气儿:“我的爷,小的找了您许久。”
洛慕恒拿出一个包子啃着:“你说这庙这么破,怎么还取个如此玄幻的名字,进来才发现上了当。”
小厮咧嘴一笑:“爷有所不知,这庙在京城有一百年了,据说一百年前啊,这座庙供奉着一块儿灵石,很是灵验,烧香许愿的特别多,后来灵石不见了,这庙也就败落了。”
“居然有这等事。”洛慕恒啃着包子四处瞧瞧。
小厮小声道:“王妃娘娘说,今儿个怎么也得到李府那边致个歉,小世子人可以不到,礼到了就好。”说罢拿出王妃事前准备好的礼品:“李府就在这不远处,要不,小的代世子送过去?”
洛慕恒哼了一声:“那姓李的小子如何了?”
小厮道:“据说脸还肿着,又受了风寒,根本下不了床。”
“受了风寒也来怪本世子。”洛慕恒想想,叹了一声:“你去吧,别因为此等小事让母亲不快。”
小厮得令,快速跑了出去。
洛慕恒找个干净的蒲团坐了上去又开始啃第二个包子,啃着啃着,发现进来个人。
那人因外面积了雪,进门后抖了抖外面的斗篷,又将头上的帽子拿下来抖了抖。抬眼望去,见一个洛慕恒蹲坐在蒲团上,手里拎着包子,眼睛呆滞的看着自己。
那人笑道:“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在这里,也是躲雪的么?”声音温润好听,是洛慕恒这个年纪描绘不来的好听,人也是他描绘不来的好看。
洛慕恒起身:“外面天儿那么冷,你不冷么?”那人穿的单薄的很,却仿佛一点都不冷。
那人笑了:“小公子倒是冷的打颤。”
洛慕恒有些脸红,这个破庙四处通风,外面又下着雪,在这等久了自然冷。
那人走过来用手按了按洛慕恒的头顶:“且等着。”
说完那人到破庙的后头去,不一会儿捡了些柴火过来,拿了火石点燃了,那人让洛慕恒挨着火堆坐着:“过会儿就不冷了。”
洛慕恒更觉得不好意思,从包里掏出一个包子,道:“哥哥,吃个包子罢。”
那人看着那个包子,笑了笑:“好。”
说罢那人接过有些凉的包子,与洛慕恒一起吃了起来。
“哥哥是京城人士么?”
那人摇头:“只是有一挚友探望,便过来京城,没想到这个庙还在……”那人看了一眼曾经供奉灵石的地方,眉眼弯了起来。
洛慕恒道:“啊,也是,再有两年才是科举,本以为哥哥是进京的举子,但时候尚早。”
那人笑了:“为何觉得我是举子?”
洛慕恒憨憨的笑了:“去年的状元长得魁梧不凡,却没有状元的样子,我总觉着只有哥哥这般样貌,才配得上状元郎的名号。”
洛慕恒往那人身边凑一凑:“如果哥哥想考状元,一定能高中。”
那人眉眼弯的更深:“状元郎,有意思。”
“你会去考状元么”其实在洛慕恒小小年纪的脑海里,状元郎就是好看的,有学问的代表,并不知晓状元是作甚么的。
那人笑着又按了按洛慕恒的脑袋:“倒是有趣。”
说罢那人起身整理衣服,要离去。
洛慕恒站起身:“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愣,手上也停顿了一下:“我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