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钢笔停下,思忖良久说,“好歹也是照顾过阿言的人,让他好好在里面呆着吧。”
“是。”陈秘书转身之际,高宗政叫住他,“过了年也算他最后一个心愿了结,该怎么走怎么走,阿言不喜欢他。”低着头挥手让他出去。
陈秘书谨慎的看了眼低头看文件的高宗政,应声后出去处理这件事儿。
过了年,天气慢慢回暖,但是秦言还不能说话。
也不是他不想,但就是说不出来。
“阿言,这个是你的名字。”高宗政把秦言抱进怀里,手上放着小白板,一个字一个字教他。高宗政没想过秦言见到秦院长的反应有这么大,之前不太在意这个院长的事,前几日让陈秘书查了他的资料才发现秦院长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他看秦言还是不想理他,高宗政亲亲他的头顶问他,“你想去学校么?很多人都在,等开学了送你去上学怎么样?”
学校人多,也许孩子的病能好的快点儿。
“爸爸教你写字,阿言想说什么告诉爸爸,好不好?”
以前秦言没人教他,只有来到高家以后才有人教他读书写字。认得字不多,但胜在只要是他认识的基本上能写出来。
他看着高宗政,眼里带着害怕,不像以前只是依赖。手里的笔堪堪握住,在纸上写来写去也就几个字。
高宗政没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明白也是明白,明白了还要更明白。
所以他一个一个问,“阿言饿了么?阿言累了么?阿言想听爸爸给你念故事么?阿言今天晚上还要一个人睡觉么?”
问了这么多问题高宗政的重点放在最后。
本来他觉得小孩子已经长到七岁了,是时候单独睡觉了,但现在看着秦言这个说不出来话的样子,高宗政心疼他。
连哄带骗给小孩洗过澡,本来要穿上的小兔子睡衣被秦言躲过去了。拒绝后他还要看一眼高宗政的表情。
高宗政不勉强他,把只穿一个小裤衩的秦言塞进被子里后留下一盏床头灯。
“阿言,你的长颈鹿呢?”很久没见过他抱着他大哥送的长颈鹿了。
秦言摇摇头,把脸埋进被子里。
“阿言要听故事么?”
秦言还是摇头,这一次直接把自己闷进被子里,明显不想听他说话。
高宗政叹气,关了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睡觉。
半夜外面打雷,轰隆一声吓醒了秦言,高宗政抱着他,怀里的人一动他就醒了,心里还担心。
“阿言?”他叫一声,听见秦言急促的呼吸声,安抚地拍他的背,“没事,春天打雷很正常,别害怕。”
“……”
“阿言你说什么?”高宗政从来没觉得什么时候能比现在的听力更好。
“……”
“宝贝你大点儿声,爸爸听不见。”他侧过身,两只眼看着秦言,竖起耳朵想知道他说什么。
“…怕…”
突然外面“轰隆——”一声,秦言吓得哭了出来,连喊带哭的,“我怕…爸爸,我害怕…爸爸…爸爸…”小细嗓子惊叫着,里面夹杂哭腔。
高宗政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一时间复杂的很。
秦言的小细胳膊环着高宗政的脖子,小身板一抖一抖的哭,小脸埋在他怀里憋得通红。
“乖,不哭了。”他的手轻轻在秦言背上拍着,嘴里也哄着他。看着秦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总觉得得补偿这孩子点儿什么。
秦言虽然是他亲生的,但高宗政本人不太在乎族谱这种无关痛痒的东西。他想给秦言留点儿守得住用得了的。
以前他觉得对这孩子有些关心过头了,对他也太过心软了,毕竟是个男孩子,什么大风大浪经历不了?
可现在仔细想想,秦言从生下来就开始吃苦,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他觉得自己做亲爹的不能总让孩子受委屈。
秦院长的事高宗政有意无意的把它忘了,等到多少年后秦言提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现在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哥!你之前口口声声说骏一是你唯一的孩子,现在那个姓秦的杂种——”从外面冲进来的高宗安话没说话被高宗政打了一巴掌。
“宗安,你好歹也是孩子的小叔叔,说话多少也得注意些。”高宗政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下继续批文件。
“那你告诉我转移财产是怎么回事!”高宗安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大吼。
不似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高宗政老神在在的稳坐老板椅,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阿言是我儿子,亲儿子,给我儿子留点儿财产怎么了?你有问题?”
高宗安一脸悲戚,“你不觉得对不起大嫂么?”
“宗安,大嫂永远都只是你大嫂,骏一也是我的儿子。”高宗政的眼神有些阴郁,“阿言再怎么样他也是你亲侄子。”
“他姓秦!”
高宗政不耐烦,拿钢笔点点桌面,“一个姓氏而已,别总死抓着不放。”打电话让陈秘书进来把人带走。
春暖花开,学校也开学了。所以高骏一三月底回家的时候没看到秦言,反倒被高宗政叫到书房汇报学习情况。
他不知道过年的时候秦言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路过秦言的房间时,看到自己送的长颈鹿被丢在一边,觉得纳闷。
“父亲,阿言呢?”离开书房前高骏一随口问了一句。
“哦,阿言上学了,还没回来。”
高骏一瞪大眼看他,“阿言,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