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是桂嬷嬷或者其他下人告诉我的,是教主来我这儿吃早茶的时候,亲自说的。
彼时我刚刚咽下一块玫瑰糕,糕点就这么卡在了嗓子里,还是教主细心,递了我一杯清茶。
他说,小糖果,你是被吓到了么?
我没逞能,喝了一大口的茶,又点了点头。
教主就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像是安慰又像是警告,他说,你这么乖,我舍不得那样对你的。
12.
教主让人把他的爱犬交给我抚养,它看起来格外温和,一点也不见昨天咬死人的模样,桂嬷嬷叫我小心些,又问我要不要把它送给下人去养。
我看了一会儿狗的眼睛,试探性地向它招招手,它也极为小心地,一步一步地凑了过来,末了,舔上了我的手心。
我一把把大狗抱了起来,它的毛特别柔软,显得温顺极了,我叫桂嬷嬷去拿骨头来,桂嬷嬷的反应还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有预想到这个情景。
我和大狗在工地监工了二十多天,这期间教主的后院陆续都在死人,死的都是他过往的情人,那些或才华横溢或武功高强或貌美如花的男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失去了性命,但教主也不心疼,自有人补了新人入院,我好歹是个夫人,进了多少人,会给我一个数字。
人总是会麻木的,渐渐的,教主跟我提昨天弄死了几个人,我也能面不改色地吃我的麻花。
这里是魔教,不是我的家了。
13.
今天的小平炉建好了,我管教主要上等的铁矿石要了十余种,然后开始亲自上手用秤配矿,教主喊了一些魔教的老师傅过来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来偷师的,但我一点也不害怕,甚至算得上倾囊相授。
我爹说过,我家铸剑的功力是天生的,说白了一把剑,从铁矿石到最后铸成,这过程的每一个细节都会带来十分明显的变化,不是旁边有个人全程跟着学,就能学成的,更何况在每一个环节,我家都有独特的添加料,这添加料极为稀少,纵使魔教也难以取出一二,侥幸得了一些,也不见得会用。
配好了矿,就开始堆料,一层又一层,得亲自压实诚,这活得亲自干,有时候我爬进了炉子里,干脆就黑漆漆地出来了,教主过来看过我几次,可能我黑乎乎的,他实在提不起兴致,念叨几句辛苦,转身就走了。
倒是小黑哥来得勤快,不止人来,还会带山下的各种吃食来,我有时候吃得特别开心,他就在一边也笑得特别开心。
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他拿着笛子,死活要给我吹首曲子,我忙着啃他给我带来的炸鸡腿,他吹完了笛子,问我好听不好听,我含糊地回答了一句好听。
他叹了口气,手掌心揉了揉我的发间,一言未发就离开了。
我用帕子擦了擦嘴,我知道他吹的是什么曲子,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我也再清楚不过,小黑哥,怕是活不长了。
14.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教主告诉我了小黑哥的死讯,他说还有一句遗言,问我听是不听。
我头一次咽不下去我最爱的莲子粥,我说,我不想听。
教主特别温柔地捏了捏我的耳垂,这之后他告诉我了小黑哥的遗言。
小黑哥说,教主,夫人是个好孩子,以后拜托您,好好照顾他。
我没忍住,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教主一滴一滴地帮我舔干净了,舔着舔着又把我带上了床,我看着摇摇晃晃的床幔,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那个很安静的夜晚,小黑哥靠在窗户上,跟我说,魔教的伙食很好吃。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长得有点煎熬,小黑哥的尸骨第二天就被送回来了,他作为死士完美地完成了教主安排的任务,直到最后,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15.
今天依然在努力铸剑,上一次的铁水化了一半,黑漆漆地正看着炉,教主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直接把我掳走了,池塘里洗白白,床褥里被吃掉,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知道铁水被不懂行的多撒了一把料,前面的苦工全都白费了。
我揉着特别疼的腰,继续吭哧吭哧地去干活,桂嬷嬷给我送玫瑰红豆汤的时候,跟我八卦说,昨日前任江湖第一美人和教主大吵了一架。
前任江湖第一美人,就是那个在我还吃奶的时候,被教主掳走,教主还曾为他挡了一剑的那一位,我住在这里快一百天了,才听到他的一丁点消息。
我喝光了红豆汤,桂嬷嬷极为自然地给我擦了擦嘴角,她说,公子是教主心尖尖上的人,不要怕,他们吵他们的去。
人心总是肉长的,桂嬷嬷最近也越来越像王嬷嬷了,我不太希望她像王嬷嬷,这意味着她离死大约不远了,但我还是没有多说话,说白了,他们的命,与我有何干系。
中午的时候,我得知了江湖前第一美人和教主吵架的八卦,到傍晚时分,江湖前第一美人就自尽了,没死成,但教主竟然狠心地连看都没看一眼。
之所以总是说江湖前第一美人前第一美人,是因为在五年前,江湖出了一个新的第一美人,性情高雅,刚正不阿,是正道的一面旗帜,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拒绝了教主的求爱,甚至设下一百单八个人的剑阵,挡住了教主的南下。
因为这层缘故,江湖前第一美人容貌即使略胜一筹,品德上也远远不如,所以他的第一美人的名头就没有了。
这些都是桂嬷嬷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