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慕猛地回过头来,一脚踹上病床,发出砰的巨响,差点把杨峰颠下床去,“你他妈还好意思跟我扯人性!你拿着炸弹要跟岳悦同归于尽的时候,你强行扣押那两个客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过人性?”
“可你们也不能对一个孩子下手啊!”杨峰双手揪着被单,手背青筋暴起,声嘶底里,眼泪鼻涕横流,“我儿子才20岁,他什么都不懂,你们怎么能狠得下心?”
“哈哈哈……”岳悦忽然仰着脖子大笑起来,笑够了,才说:“这有什么不可以?你都能罔顾他人性命,我凭什么要对你仁慈?本来就是你对不起我,我不过是要你儿子替你还债而已,天经地义,你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岳老板!”砰通一声,杨峰翻下床来,拖着他那条残废的腿,爬到岳悦脚下,用力抓住他的裤脚,恸哭着哀求:“岳老板,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把气都撒在你身上,我技不如人自作自受,我没有脸来求您,可您大人有大量,看在一个小孩什么都不懂的份上,放过我儿子吧。”
岳悦冷眼睨着脚下的杨峰,丧家犬一样,眼泪都快成河,鼻涕都流进嘴巴里,那双早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因为想到了挚亲骨肉而在此时充满了痛苦,抱着他的脚苦苦哀求的样子要多贱就有多贱,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岳悦起身,抽走那只被杨峰抱住的脚,绕过匍匐在地的残缺身躯走到齐嘉慕身边,“那场比赛,我不过是制造机会让我的店打响名气而已,还真没想过要聚鲜楼关门大吉。不过你们许老板这人太认真了,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你今天落得这种下场,怪也只能怪你自己,非要找个人给你承担一部分责任,那也不该是我,是你们老板。”
杨峰趴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臂之间,绝望地大哭。
岳悦睨着他,高深莫测地说道:“你要想我不动你儿子也行……”
杨峰闻言浑身一震,赶紧拿衣袖擦擦脸,仰起头来急切地说:“只要你们不伤害我儿子,我任凭岳老板你处置。”
“是嘛。杀了你也无所谓?我的手段可是相当残忍的,我会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放在烤炉里烤哦……”
“……随你,只要你别难为我儿子!”
齐嘉慕沉默地看着岳悦,心里忽然一动。
这家伙表面上看来像是来落井下石外加恶意打击和恐吓,可他的眼睛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难不成,他想的跟他其实差不多?
再看看地上的杨峰,整个人比丧家犬还不如,这种人尽管到了烂泥糊不上墙、甚至丧心病狂的地步,可一旦知道自己的孩子有危险,还是会燃起护犊的火焰,哪怕用自己的命交换,也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受半点罪。
同样是父亲,岳悦那身份显赫、却做出把亲儿子送到变态床上之事的爸爸,与眼前这败家犬一般、关键时刻毫不犹豫拿命换取儿子安危的男人,二者相比,那份对孩子的爱,足见天壤之别。
齐嘉慕下意识揽住岳悦的肩膀,用力按住,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达给他。
岳悦本来有些迷茫,似乎是思索着什么一般,感受到齐嘉慕的动作,好奇地扭头看他,四目相对,很奇异的,岳悦竟然看懂了他的眼神。
“谢谢!”感谢的话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一点也不觉得别扭或者难为情。
齐嘉慕拍拍他的肩,算是回应。
杨峰现在如履薄冰,他知道齐嘉慕的家世不简单,也见识过他的厉害果决,深知,他如果要置自己于死地而不留任何痕迹,绝对不费吹灰之力。可已经到了这一步,为了他儿子,再怎么感到恐惧也要强撑下去。
岳悦没再说话,就这么高深莫测地注视了杨峰一会儿,最后咳了一声,说:“好,我不难为你儿子,那你就自己赔偿我的损失好了。”
杨峰大喜,“你真的不会对我儿子下手?”
“不会!”本来就只是吓唬他而已。
得到保证之后,杨峰的大喜之色瞬间又萎顿了,甚至苦笑起来,“可我已经是个废人了,除了这条命,我拿什么偿还你。”
“你残的是腿又不是手,而且也没到截肢的地步,伤好了之后顶多就是走路是个瘸子,也不影响你上灶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