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骁贴近来时,游弋都能感受到他身上腾腾的热气,蒸腾的汗味加剧了他身上那种男性荷尔蒙的发酵。
没等游弋做出点反应,周骁已经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塑料盒里装的是小笼包,醋汁已经浇上了,热乎乎的。但是这对此时的游弋来说还是太过油腻了,他吃了一个,赶紧喝了一大口豆浆才把反胃感压下去一点。
周骁出来看见游弋的表情,反应过来自己选择的不妥,“难受就别吃了。”
“……浪费。”游弋皱眉。
周骁看游弋夹起第二个,两步跨过去抢了盒子,连同他手里的,三两下都扫进了嘴里。
周骁吃东西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游弋看看空空的盒子,再看向鼓着腮帮子的周骁,表情有些惊讶,继而是若有所思的恍惚。
周骁几乎是同时意识到了自己这个举动的反常。他周骁,从小到大只吃过一个人的剩饭。而这个人不是游弋。
“浪费也不能难为自己。”周骁冷着脸,好像在掩饰什么似的,“我去开车。”
【二】
在医院等结果的时候,周骁和游弋并排坐在等待室最角落的位置。
游弋刚又吐了一回,握着瓶水低着脑袋,脸色苍白。
周骁翻着一本宣传册子,盯着上面一个大眼睛的小毛孩出神。
两个人没什么交流,气氛有些疏离,但两个人好像也很习惯这种疏离,谁也没有找话的意向。
周骁和游弋认识,仔细算算,竟然也有十年了。
只不过这十年里,周骁眼睛里看的,心里满满装的,都是另一个人。
十年前的周骁,是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周骁他爸官至司令,军至上将,周骁到哪都是横着走的,混帐事没少干。人人都说,周骁人如其名,是匹野马,疯气和戾气都占全了。而冉阳,就是那马嚼子,是那缰绳,是优秀的骑师。当然,谁骑的谁,到底是很明白的。
周骁多稀罕冉阳,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只要冉阳在身边站着了,冷面罗刹周少眼睛里都是少男怀春般温软的笑意。这一对闹得太打眼,导致跟在两人身边的游弋显得可有可无。甚至都有人纳闷游弋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这两人玩到一块的,但是意外的是,仿佛印证了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这三个人同进同出倒是和谐的很,背地里有人偷偷说周少手段高超,正宫小妾好不快活。
大学四年后,冉阳参军了,周骁二话不说一起入伍。那时候的周骁,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真是最轻狂的年纪,哪里知道收敛二字怎么写。所以周父把他从队里弄出来的时候,周骁火了,梗着脖子说要和冉阳扯证。周敬言勃然大怒,动动手指就把冉阳所在的部队调到了灾区驻扎。两人分开的一年里,周骁吓跑了一竿子周母介绍的女孩子。直到传来冉阳的车子在山路遇到泥石和坍塌,整个车队无人生还的消息。
那一天,周骁竟然没有和周敬言来一次撕破脸的大吵。他只是沉默地收拾了行李,一句话没说离开了家。第二天,周骁和游弋领证了,还很是张扬地在报纸上登了一条,更像是凌空甩了周敬言一巴掌。再然后,周骁进了当地的刑侦队,从此名扬全城的周少淡出大家伙的视线,往日他和冉阳的点滴,都成了人们饭后的谈资,当然,也只敢暗地里偷偷说说,却无妨那些略微变样的故事的传奇性和趣味性。
“游弋!”小护士探出脑袋来叫号。
游弋站起来点点头。小护士脸微红,下意识地把碎发别到脑后去。
周骁看见了,心里冷冷一哂。
他们三个里,的确是游弋生的最好看。
周骁常年板寸,一双吊梢眼,嘴唇薄削,表情冰冷,再加上特别高大的身材,单看着就有种凶神恶煞的感觉。局里组反扒队的时候,同事小方还打趣,大周往那一站,更像是个犯罪分子,还是十年以上蹲牢经历的那种,别说小偷不敢下手,孩子都要给吓哭的。
而冉阳,其实说实话相貌并不出众,皮肤还黑,为什么周骁偏偏看上了,当时好多人都犯迷糊。周骁最清楚,冉阳才是人如其名,亮而暖,如同一颗才拔云而出的太阳。那双杏眼又大又亮,含笑瞅着你的时候,让人不由地就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但是游弋,是正宗的漂亮皮相。明眸皓齿,高鼻红唇。他的眼睛很黑,显得分外安静,但总是有份勾人压在底下。游弋是玩音乐的,浑身带着艺术家那种难以言说的骄矜气场,最是让少女们一见倾心浮想联翩的那种气质帅哥。
周骁站起来走到游弋身边,果不其然小护士表情立刻正经起来。游弋目不斜视进了办公室,周骁只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侧脸。看了这么多年,周骁是真没再觉得游弋长得多好看。即便是当初第一眼看见,周骁也只是淡淡意识到了一下这个事实,他看过的美人太多,游弋反而没太吸引他。况且,游弋太寡淡了。准确地说,游弋太低调了。他做着最平常的事,说着最无味的话,似乎他的个性就是那么平平淡淡,毫无出彩之处。其实当时周骁一点没有带游弋一起耍的意思,偏偏冉阳好像和游弋特别投机,每次出去都要叫游弋一声,游弋也是次次都答应,时间一长,就成了三人凑堆的局面。有时候周骁也纳闷,游弋这么一个白水似的人,为什么要跟自己和冉阳这最招人围观的两个玩在一块。
医生拿起病例,“恭喜两位,孩子都九周了,各项指标都挺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