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花草的芳香,格外清新。
多年来,rene第一次发觉,纽约的黄昏原来这么迷人。
从怀俄明到东部短训,那些快乐的日子,就像记忆里的花朵,十一年过去,依然吐露着芬芳。
马里兰州,离开沙漠一周后。
那是远郊一栋陈旧的建筑,jiy从出租车上下来还以为走错了地方,但是门岗核对了证件,让他进去。
走廊里,有人指给他方向,于是jiy看见了墙上手形的指示标志,第一只标志上有人给填了一只大眼睛,长着诱人的长睫毛;第二只手心里长出了一丛玫瑰花;第三只,很糟糕,长出了人的某个部位,周围还有密密麻麻盘绕的毛发,jiy吃惊地看着,顺着它们来到了一间很大的办公室。
办手续的时候,jiy有点紧张。
那个警察看了出来,瞥了他一眼,叫他的心一下又偷偷提了起来。
他新理了头发,很短很精神,站在那里,打量着周围的情景,本能地又扫了眼窗子--“一层,都开着,很好。”--他想,克制着想从这里逃出去的yù_wàng,深吸口气,努力镇定,等着被问更多的问题。
“不会有多长时间。”但是那警察说,什么都没有问。
很快办完了手续,jiy在走廊里找着门牌时,心里依然忐忑着。他害怕警察,达拉斯给过他很多教训,他不敢想象他们一旦看到他那乌七八糟的过去,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他已经不能退缩了。
等jiy找到房间时,他发现自己来晚了,那是三层的一间教室,已经有十来个人到了,坐满了后面的位子。他无奈地在前面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正对着前面。
他旁边很快有了人。
这时候又有人进来,jiy看见那个大胡子用犀利地目光傲视了教室一圈,满不在乎地走到前面墙边空着的位子上,把自己的东西往上一扔--接着,做了一件让jiy瞠目结舌的事--那人一躬身,连着桌子和椅子一起搬了起来,塞进了后面的过道上。
我怎么没想到!jiy吃惊地想。
“操!”但是他马上听见自己的心里话被人说了出来,扭头看去,是他旁边一个金头发的小伙子。
教室里马上响起一片挪桌椅的声音。
倒是他和那金头发的小伙子都没有动。
培训就这样开始了。
“你们来自东部十一个州,出于种种原因还要继续做警察,”jiy到现在还记得那老警官的话,“有些还会作联邦警察;有些可能不会,那还要再去学习各自州的法律……”
“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你们断掉的东西补上,”他记得那白头发的老教官审慎的说,“可能,在你们不在的这一阶段,法律和社会都发生了很多变化……”
他贪婪的听着那些东西。
有时候会有提问。经常是关于联邦法的。
“谁来说说咱们司法上常说的审前程序,”教官问,“--这跟以后诸位的工作关系密切--都包括什么、程序是怎样的,这个都记得吧?”教官很随便地问,看向大伙。
“不--”jiy又紧张起来,但是他立刻听见后面有人嚷道,回过头去,他看见后排一个小伙子挥了挥手臂,把教官的视线吸引了过去,“抱歉我要打断一下,我当初参加警察培训一个月,就干这个了,一直干到今天,我什么都不知道!您能一点点讲吗?”
“杰西,你在哪培训的?”忽然人丛里有人掷来一句话,他们已经有人互相认识了,人们纷纷看着那两个人,说笑起来。
教官接着问到了jiy。
“……我跟他一样。”他犹豫了一下说。
于是后面再没有教官问过他问题。
“那么谁知道这个?”教官问大家。
“老kurt知道,因为他已经回去干了一年多了!”旁边一个人笑着说道。
“那么你对这个应该很了解了,你都干什么了。”叫bruce的大胡子揶揄那个叫kurt的。
kurt从桌子上睡眼惺忪地抬起了头,回头看看,“事实上,这一年,我还没去过那警署呢!”
“那你都干什么了?”
“我呆在家里,拿薪水,我从没去过那该死的地方。”
“抱老婆孩子?你又制造了几个出来?”
……
有时候问题是一些常识。
“你们可以不听,但有些常识至少要知道,比如你们自己所在的州长是哪个。”另一个教官来讲课了,“杰西你是哪个州的?”
“宾州,我想该是爱德华……”
“他卸任了。”有人打断他。
“抱歉!什么时候的事?”
“这么说他忘记通知你了?”bruce说。周围再次哄笑起来。
每堂课都更像自由市场,教官的话随时会被打断,然后是大家的笑声。全是男人的笑声。
教官很宽容,知道不能用纪律来约束他们。而楼下有随时提供的心理治疗。
jiy理解,他们每天在巨大的压力下忙于生存,还要与狡猾的对手捉迷藏,撤出来之后依然要小心报复,所以有时候完全顾及不到周围的很多变化。
他看着周围,渐渐放松下来。
他们总共只有二十个人,他的同伴们一个个有乱七八糟糕的头发,甚至有人戴着耳环,那些举止做派,完全就是他原来周围那些人的样子。
只有那么两三个人看起来比较斯文,后来他搞清楚一个是弄电脑的,一个是研究金融的,还有一个就是他旁边的金发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