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父亲想把她嫁给邻村一个糟老头子,因为他可以得到不少的钱去买酒。母亲早就病死了,陈雨对这个家徒四壁不近人情的地方早就不想呆了,于是趁着夜色揣着家里的钱坐上了开往城里的大巴,离开了这个偏僻落后的小农村。
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任何文凭,也没有娇好的相貌,她从最底层做起,一点一点打拼出自己的事业。她深切地明白凡事必须要靠自己的努力,拒绝酒场中暧昧的暗示,她凭着时间中磨练出来的卓越能力终于成为了一家大广告公司的行政主管。
尽管有很多恶意的窃窃私语环绕身边,但她从来都不在乎,她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的成功是靠着自己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所有的荣誉和成就是她应得的,她问心无愧。
已经临近中午,办公室的职员们陆陆续续去公司附近的餐厅吃饭,没有人来叫她一起吃饭。
她雷厉风行,严苛负责,同事们不是讨厌她就是害怕她,没有人愿意和她成为朋友。
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她仍旧头也不抬地在做工作报表。长期繁重的工作让她感受不到一点饿意,为了节约时间,她时常在早上多带一个面包留着中午吃。
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气度不凡的人端着杯子出来接水。
那是公司年轻的副经理方河,被女性职员们私下里称为“黄金单身汉”,生得好,又有车有房,重点是还没有女朋友。
饮水机在陈雨隔间的旁边,方河接完水后看到仍旧低头工作的陈雨,顿了一下后笑着问道:“你怎么不去吃饭?”
他的西装没有系扣子,内衬洁白服帖,深蓝色的领带直直垂下,风度翩翩,带着一点散漫的英俊。
陈雨头也不抬。
“我不饿。”
她已经二十八了,搁在农村早就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但在五光十色物欲横流的城市里,她没有时间去谈恋爱,对自己的形象也不是很在意。
黑色的头发老气地盘起来,每天都穿着公司发的遮住曲线的黑白工作服,一张脸很少用化妆品,几乎是素面朝天,额头光洁,皮肤不算很白,但一双眼睛却极其有神,不经意就散发出咄咄逼人的凌厉气势。
这样一个处处强势的女人,很难招男性的喜爱。
方河对她逾越了下属的不客气回答只是一笑,然后端着水杯回办公室了。
没一会儿,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把一份盒饭放到陈雨的桌上。
“中午不吃饭会影响下午工作效率的。”
方河微笑着以上司的口吻开口,在陈雨惊异地抬头看他时又补充一句。
“我多订了一份外卖,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陈雨没有拆穿他明显拙劣的借口,沉默看了他三秒后视线重新回到电脑上,语气平淡客气。
“没有忌口,谢谢副总经理。”
方河笑了笑,转身就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走到半路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道:“一定要趁热吃哦。”
埋头的女人没有回答,方河无奈一笑,走回了办公室。
陈雨目不转睛地盯着飞速运作的电脑,桌上的方型饭盒散发的香气勾引着早已饥肠辘辘的胃。直到点击“保存”后她才疲倦地松了口气,迟疑了一下后拿过饭盒打开。
荤素搭配,色香味全,已经许久没有在这种时候吃过温热食物的她拿起筷子就吃,一边填饱肚子一边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紧闭的办公室的门。
她早就过了纯情小女生纠缠于青涩/爱恋的年纪了,虽然早就对同事中方河的评价略有耳闻,也确实在共事几次后暗暗欣赏他果敢聪慧的能力,但毕竟和自己无关,又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摇摇头,将吃完的饭盒利落地扔进了垃圾筒。
下班后她依旧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人,步履匆匆的方河在经过她隔间的时候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后径直离开了。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城市的灯光一盏一盏亮起,将整个世界染上暖暖的橙色,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十分遥远。
她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在回家的路上,只有在这时她才能静下心来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黄昏的暮色,孩童的笑声,飘走的气球,彩色的玻璃窗,相拥的情人,疾驰的车辆,这和农村里贫瘠的黄土,破烂的衣服,暴晒的太阳,飞扬的尘埃,摇摇欲坠的房屋仿佛天壤之别。
这是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花费了所有的青春才得到的东西,她成功了,她已经在这座冷漠的城市里立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梦想。但为什么,她忽然感觉无比的空虚,无比的孤独。所有坚持的一切都只有自己在享受,没有丝毫的温度,没有任何意义。
她茫然地立在一个公园面前,怔怔盯着空气中的一点发呆,神情忽然流露出些许脆弱。
对面匆匆走来一个年轻的少年,戴着鸭舌帽,低着头不小心撞到了她,慌忙道歉。
陈雨从思绪中被拉回来,立即温和笑着说:“没事。”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的模样,眉目清秀,年轻朝气,脸红地不住道歉,语气诚恳懊恼。
陈雨一怔,有些晃神。
“真是年轻。”
她不自觉说出口。
少年没有听清,困惑地抬头看她。
她淡淡一笑,摸摸少年的头。
“快回家吧。”
说完就要越过他离开。
少年轻轻拽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