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此之后聿华上仙就没有再出来过,宫人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对他越来越阴晴不定的脾气战战兢兢,叫苦不迭。
新的长天宫建在原来的旁边,和原来的一模一样。赤烈虽然没有去过长天宫几次,但也算是远远观望过,此次过来后望到原来长天宫的位置空落落的,又想起聿华上仙吩咐不准在这里建别的宫殿,倒像是在时时刻刻铭记什么似的。
他没有多想,跟着宫人走进长天宫里。长天宫整体偏银白色,夹杂着暗沉的灰色花纹,显得庄严肃穆,虽然十分华美精致,但却极为阴冷,令来者心生胆怯。
赤烈性子冷清镇静,现下也能面不改色地走进灰沉沉的大殿,垂首恭敬向主座上懒懒倚着软塌的的男人行礼。
“小仙赤烈,见过聿华上仙。”
座上的人没有说话,仿佛他不存在般,赤烈仍背脊挺直地微微俯身,保持着最忠诚的姿势。
大殿里没有宫人,灯光不甚明亮,显得有些逼仄的阴沉,空气被缓慢拉长,一点一点变得稀薄。
就在这股逼人的窒息快要瓦解整个人的时候,座上的人终于开口,声线低沉,带着上位者久居高位发布号令的强烈气场。
“见到了吗?”
赤烈不自觉浑身绷紧。
“见到了。”
“看起来怎么样?”
他似乎略有兴趣,身体前倾了一些。
赤烈迟疑一下,“他身上有魔气。”
聿华上仙靠回软塌,撑着下巴微微一笑。
“为了逃开我,他还真是不择手段。”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缓慢低沉,混杂着几丝暧昧和残酷的旖旎,犹如只是在纵容一个调皮的孩子任性地玩闹。虽然含着淡淡的笑意,却无端令人背脊生寒。
赤烈沉默,只是盯着银灰色的地面。
聿华上仙骤然失去兴趣般不耐地摆摆手。
“退下吧。”
“小仙告退。”
赤烈低声道,安静退出大殿。刚走出长天宫的门口,天界永不灭的天光将他晃得很刺眼,立在原地适应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早已渗出一层冷汗。
江明专心致志地盯着墙上的一幅字画发呆,那是一幅抽象画,上面满是色彩斑斓的碎片,就像是孩子用每种颜色的画笔肆意涂鸦画出来的一样。
金黄色的阳光穿过窗子斜斜洒下,宛如稀薄甜美的橘子汁。他侧脸显出一个柔和的弧度,薄唇微抿,肌肤由于光线的缘故而白皙得仿佛就要融化进透明的空气里。
但一双眼睛却极其明亮通透,沉淀着不符合年龄的平和与成熟,注视着画作的时候目光温柔得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在凝望着心爱的情郎,甘愿为此奋不顾身地牺牲一切。
他穿着圆领的白色短袖,侧头的时候脖颈显得格外得纤细,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折断。微微凹进去的锁骨下隐隐流动着青白色的血管,看起来似乎极为冰凉。
下身搭配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衬得双腿格外修长,他舒服地倚着靠背椅,双腿交叠在一起,从易次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紧致的臀部,甚至可以想象触摸它的时候有多温热光滑。
易次忽然一笑,倚着门框挑眉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本来的模样了。”
江明好似被惊醒般,眼神迅速变得淡漠,整个人都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疏离与寒冷。
“我不知道你也是这般在意皮囊的人。”
易次向他走过去,亲昵地自后抱住他,下巴支在他的头上笑眯眯道:“逗你的啦,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江明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的白色杯子低声道:“我需要离开几天。”
易次一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的头发。
“又有消息了?”
江明抿抿唇,双手慢慢交握在一起,透出一股斩荆截铁的决绝。
“嗯,在南方的一座小城。”
易次无奈一笑,妥协般耸耸肩。
“好吧好吧,这里我来处理,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我会尽快回来。”
江明摇头,顿了一下后轻声道:“谢谢你。”
易次立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一截雪白的脖颈上,露出一点红色的花纹刺青。他心忽然一下子柔软下来,就像是自己一直仰望渴慕的一朵雪白莲花上突然滴上了自己的血液,交融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潮水般的愉悦让他低头去亲吻江明的耳垂,讨好般呢喃开口。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江明没有说话,只是温顺地靠着背椅,像手掌中缩成一团的毛茸茸的小动物,让人想要给予全部的宠爱与关注。
易次早就习惯了他忽然的沉默和无声的拒绝,刚要恋恋不舍地放开他,江明清清淡淡地开口,像一簇从天而降的花火,点燃人心中最深处的所有yù_wàng。
“我答应你。”
易次一怔,用力地抱住江明,语无伦次地反复询问。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去魔界生活吗?”
他忽然羞赧地像个扭捏的大男孩。
“虽然魔界的环境现在还不是很好,但是我会在最美丽最干净的地方盖一间房子,那里有一大片很漂亮的曼陀罗花,还有冥河,冥河上飘着很多的船,虽然是孟婆婆的,但是如果你喜欢,我们就借来游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