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一个老大夫忽地“哦”了一声,其余几位也是面带喜色地朝陆万安作了一揖,然后其中一位便也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涵之公子,最后总结了这么一句:“传闻这位涵之公子医学天分极高,江湖中更是传闻其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
另一位稍显年轻些的大夫也立马不甘落后地上前附和道:“小可也听闻这位公子极是孤高自傲,还说什么不死不救!本以为不过是个狂放的江湖竖子,不想他还真救下了小可认定了活不过二十的那人……”
听人叽叽喳喳地讲了许久却迟迟不曾听到半点确切些的消息,陆万安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有些难看了,这所谓的涵之公子到底在哪儿呢?他又该以怎样的方式去请这位听起来名头不小的人物呢?
思忖了片刻,陆万安忽然决定上揽月阁去问问了,毕竟如今揽月阁主的名头还是挺响的,更何况他若未曾记错,揽月阁主似乎就叫云涵之……
“有劳众位也去隔壁厢房看看,如今我陆氏宗亲大多也是身中剧毒,实在是家门不幸呐!”陆万安揖了一礼,“此刻我便去寻那涵之公子,还请众位费心照看犬子了。”
众人礼貌性地回礼,又说了些什么,陆万安已然无暇顾及,此刻的他只想快些寻到涵之公子,到时那人要什么都好商量!只要能保轩儿安好……
正当身系全族人性命的陆万安马不停蹄地赶到揽月阁时,一身轻便装束的云涵之已经趁着夜色偷偷翻进了陆府的内苑,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陆云轩房中,望着床上面色惨白的人儿,他的心彻底痛了。
“你来了?”陆云轩浅浅地勾了勾嘴角,他想,涵之还是放心不下他的,纵然当初极不情愿如今还是为了他来到了陆府。
“是,我来了。”云涵之的声音里忽然多了几丝哽咽,他并不是看不破这出苦肉计,只是因为那人是陆云轩,所以他一切的理智一切的谨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给你疗伤。”云涵之伸手去扶半撑在榻上的陆云轩,只是在他环住日渐消瘦的陆云轩之时鼻中的那一股酸涩之意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隔壁……”陆云轩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一股强烈的痛意忽然涌了上来,他只好苦笑着抿紧了唇,涵之还是放不下呀。
几柱香之后,云涵之为人轻轻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又小心地将人的薄被盖好,刚松开手却见人依旧不死心地动了动唇,他俯身去听,不想陆云轩心心念念的还是那句“隔壁……”云涵之低眉掩住了眼底的忧伤,轻轻点了点头。
☆、铺就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几声乌啼缓缓打破了这份夜的静谧。
夜灵扶着一脸悲凉的云涵之,心底不觉也平添了几分淡淡的伤感,他真的越来越看不透自家公子了。
“夜灵,我忽然有些累了。”云涵之有些迟缓地褪下了一身墨绿长袍,乏力地倚在了浴桶的边缘,此刻墨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落了下来,整个人像极了一幅画。
夜灵拈起了那几缕贴在公子面颊之上的碎发,然后轻轻地为人按摩起了太阳穴,“公子,水温可还好?”
云涵之轻轻“嗯”了一声,从陆府回来整个人就像是散了架似的,此刻的他只想好好歇息一会儿。
“公子,那是他陆万安心甘情愿的!”夜灵忽然有些看不下去了,公子如此身心俱疲多半还是为了陆府的那帮人。
云涵之依旧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他曾经说过不愿见陆万安便是此生都不想见,他既是来到了陆府便由不得陆万安不付出些许代价,他欠陆云轩的如今便要如数补偿!
夜灵发现自己会错了意便也立马羞愧地笑了笑,道:“没想到这一次陆万安是真的豁出去了,不过公子啊,我们这回是真出气了呢!”
云涵之缓缓睁开了眼,眉眼间忽地添了几丝不屑,“不论他是真情亦或是假意,我所做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夜灵抽了抽嘴角,公子还真是对陆万安恨之入骨呐,不过也不难解释吧,毕竟这世上能让公子上心的也只有陆云轩一个而已,虽说是父子,可陆万安那般欺负了陆云轩,依公子的性子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善终的,更何况公子此次替陆氏宗亲解了毒,陆万安欠公子的账也是越来越厚了!那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何妨?
夜灵轻轻地给人擦了擦身上的水渍,接过侍从递来的月白中单,小心地避过了公子腕上的伤口,然后一点一点地移上了公子白晢透润的肩,不知怎的,面上竟浮现了一丝羞赧的红晕。
“传令下去吧,莫要辜负了我此番的心意。”云涵之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窗外飞过的几只鸽子,清高孤傲一如往昔。
夜灵轻轻叹了一口气,公子待陆万安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呀,正如替陆氏一族解毒的方式有千千万万,公子却偏偏以血为引,孤傲如斯的公子内心里又何尝不想做个温柔多情的翩翩少年郎?只怪天意弄人,公子的心寒了太久,如今公子为了一个陆云轩却又是付出了太多,太多……
话说这一头的陆万安却也是同样心灰意冷地迈出了揽月阁,他从未想过众目睽睽之下跪上那么久得到的还会是这样难堪的结果——这个江湖传闻中的揽月阁主到底是谁?他怎么会说出让自己在此跪上三日便考虑考虑的话来?那么他可是与轩儿有种某种鲜为人知的联系?而他与整个陆家又到底有着怎样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