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哧笑一声:“做贼心虚吧?”
燕昶年不置可否:“反正我天天看你,但你什么也不知道。”
十一哼了一声,扭头不说话。想到那时候燕昶年居然会时时注意自己,不管出发点是什么,他总归有些不好意思,莫名的脸上发热。
过了市一中,再往南开十来分钟,一路总是遇到红灯,十一有些烦躁,右手食指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燕昶年知道他紧张,跟他说话,缓解他的情绪。
车子开入村子,十一给妈妈打了电话,还没到家门口,便看见一个妇女小跑着迎面而来,十一让燕昶年停车,喊:“妈!”
丁爱丽听见了,回身看,十一推开车门,走近,对着她羞涩地笑,他比妈妈要高大半个头,看见妈妈一头黑发中夹着丝丝银线,脸上皱纹也多了,心里就有些酸,又不知道说什么,跟在妈妈旁边往回走。
燕昶年把车子停在路边,下车走过来,丁爱丽看着他,她很少看见这样样貌出色的人,连身高也吓人,要努力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十一说:“妈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朋友,燕昶年,也是我初中同学。”
燕昶年露出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伯母您好。”
丁爱丽愣愣地:“啊,你,你好。”
三人上车,车子继续往村子里开。母子俩这些年没见,丁爱丽见十一样子没变多少,就是举手投足和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穿着也光鲜许多,就有些欣慰。她不断地问大儿子的一些情况,其实通电话的时候很多都问过了,十一照以前的回答重复一遍。
大弟和小妹都在g市上班,平时都在公司宿舍住,一般半月一月回一次。小弟一直是家里最操心的孩子,大学时因为贪玩差点被学校开除,好不容易混毕业了,对工作又挑三拣四,总是不合意,一年12个月倒有八个月是闲着的,为此没少挨爸爸骂,不过小弟脸皮厚,骂他也不在乎,跟爸爸对着干,两父子成天仇人似地,骂急了就往外躲,有时候一躲几天,身上钱花完了再回来。
“成天就知道玩游戏,我字不认识一个,也不知道什么游戏,天天往网吧里跑,三更半夜才回来,有时候干脆玩到天亮,白天就睡觉,黑夜白日颠倒,瘦得跟个马骝(猴子)似的,唉,我们是拿他没办法了,你回来了跟他谈谈,这样下去不行啊,都26岁了,老家26岁的男人孩子都有了,他这样相亲都没人看得上,我们操碎了心细路仔也不领情……”丁爱丽絮絮叨叨的,十一只是听着,他哪有那个资格管?他从来没有做大哥的威严。丁爱丽也只是说说罢了。
出租房是平房,两个小屋带个小院,月租从四年前的350涨到现在的500,房东也算很厚道了,这样的房子租给别人至少要700块,妈妈在电话里跟十一说了地址,还怕十一找不到,亲自跑出来接。
平房外的路边有一小块空地,正好停车,如果还是十一上初中时租的蜗居,那路窄得连车子都开不进去。
燕昶年帮着十一把东西拿下车,又一箱一箱搬屋里去,小弟想必是在睡觉,让丁爱丽摇醒,揉着眼睛一脸不情愿地走出来,看见燕昶年和十一,怔了一下。
燕昶年和十一都是休闲打扮,款式并不是如何耀目,却明显是有钱人才会穿的裁剪。再看看自己,一件穿了几年领口已经没有弹性的t恤,一条五块钱的沙滩裤,人字拖,刚睡起来,眼角说不好还有眼屎,乱糟糟的头发,一身烟味加汗臭味。
十一跟他打招呼:“远航。”
陶远航虽然穿着糟乱,却表现得跟正装赴宴一般,昂首挺胸声音不大不小地依次打了招呼,然后帮着搬东西。
第25章 团聚
说起来,十一和小弟小妹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连两年都没有,相互间的熟悉程度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一是十一的性子有些冷清,当年初中住校,学校离家并不远,骑车子20分钟就到,他除非是回家拿生活费,否则是不会回家的,爸爸妈妈工作也忙,也随得他,家里条件不好,看书学习什么的也不方便,学校里环境则要好多了;二是家里确实很困难,除了生存所必须的,其他方面一概极少花钱,包括打电话什么的,况且自小分居两地,小弟小妹在姥姥家长到七岁读小学,包括初中也是在姥姥那边念的。十一回去读高中,性子越发的冷清,走动得少,自然无法熟络。
房子并不大,尤其是小弟他们睡觉那间,并排放了两张双层单人床,余下的地方摆了张木桌,桌子上有个14寸拖着个大尾巴的老式电脑显示器,主机箱挨着显示器;再放两个自己钉的木头凳子,房里就没有多少余地了。
陶德明把一半院子用黑色油毡布盖个棚子,那就是厨房了,角落里再用塑料布和油布盖了个极其简陋的洗浴间,要方便只能去外面的公用厕所。
棚子比较低矮,燕昶年必须低头才能进入屋里,屋里光线并不好,窗户有点小,又是背阴,白天找东西也得开着灯,水泥地面即使洒水扫过,,依然是黑灰黑灰的,床边总坐人,床单又小,露出的床板边上已经看不出木头原来的颜色,燕昶年目光不动声色扫过,毫不在意就坐了下来。
十一见此暗松了口气,如果燕昶年敢皱眉头或者露出厌恶的神色,他一定把他踢走,一拍两散。
外面丁爱丽要用饭碗给燕昶年倒水喝,陶远航把碗夺走,进他房间找了几个一次性纸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