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里有明镜啊,他知道,向家最多养他到十八岁。所以,他要为自己早早铺好路,为那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颠沛流离。
秋洛在方棋家干干活,打打杂,两个少年凑一起玩闹,日子过得倒也不亦乐乎。暑假临近尾声的时候,秋洛才猛地记起要给叔叔打电话,心惊胆战地拿起话筒,却又想起自己从来都是回拨,根本不记得号码,只能结了工资马不停蹄地跑回向家去。
当秋洛背着背包乱着头发气喘吁吁地从车站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有些忐忑地向楼上看去,灯是开着的,他松了一口气,又紧张起来,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想要上楼去,却不小心在楼梯口撞到了人。
“对不起……向临?”
他看着眼前好似从未见过的弟弟,小孩子红了一双眼,脸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怔怔地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猛地抓住他的手臂。
“秋洛?”还不太确定的样子。
“是我……”秋洛被他吓了一跳,刚想问一句他怎么了,又被小孩子急急地打断:
“你没走?”
“走?我走了……不是,我没走……”秋洛的脑子也有些混乱,好笑地说,“算了,回去再一起解释吧,我……”
话没说完,小孩子却扑进了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秋洛真的懵了,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脑子倒是不乱了,只是一片空白。
一个带着小小哭腔的声音喊他。
“……哥哥。”
秋洛的手慢慢放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又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软软的。
果然是弟弟呀。
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向临从不撒娇,他是不是该感谢上天给的好运气,见证他的第一次。
两人回了家,秋洛万分抱歉地解释,才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不过他没说自己去打工的事,只说自己去同学家住了。这次的事他确实做的太鲁莽,连向恒国都批评了他,罗美玉不敢在丈夫面前太过,只说了句“还回来干什么”就没再理他。
秋洛拿着衣服去洗澡,一直没说话的向遥笑眯眯地打开房门,只探出个脑袋看着他:
“洛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对不起呀,小遥。”秋洛说道,突然想起什么,问他,“对了,向临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平常那么冷静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失态,还破天荒地抱了他,想哭想哭的,看上去可委屈了。
向遥摇摇头,“不知道。”
秋洛没再问,去洗澡了,向遥关上门,看着一回家就跑回房间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的他哥,凑上前去,他哥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耳尖红得好像要滴血,吓一跳:
“哥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
“你闭嘴……走开……”
向遥表示这人真的很难懂,前几天天天不着家,也不知道去外面干什么。每次回来又黑着一张脸,吓死人。
☆、穆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年光阴。向临考上了h中,虽然兄弟俩在一个学校,但从未一起上下学过。秋洛对自己不用与向临同行而小小庆幸,因为,他初三了。
强制住校,欢天喜地。不用再看罗美玉的脸色,也不用天天照顾向遥,更不用在向临目光里如坐针毡。在别人嚎天嚎地的初三,秋洛却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感。不过,他也挂念着小弟弟,常常打电话回家问问向遥的身体,只不过不知为何常常无人接听罢了。
他摊开卷子,重新演算这道题,注意力不太集中,秋洛有些烦躁地转转笔,抬头看向走廊。正是午休,同学们大都回寝室休息了,班里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走廊上有一对格外高调的情侣,女孩子埋在男孩怀里,突然抬头亲了他一下,两个人笑起来。
这样亲密拥抱的姿势格外熟悉。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场景。那个时候向临也只有到他胸口的高度,现在却到肩膀了,长高的速度可真快。又想起那声难得可贵的“哥哥”。
……怎么办,有点甜啊。
可惜更多时候是个冷面佛爷,不然得是多可爱一个弟弟。
他用笔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惩罚自己的走神,重新埋首于可恶的物理题。
穆晚走到初一一班门口,看完了座位表后进了课室,走到最后排一个位置坐下,同桌空着。心中暗道,重点班果然是重点班,新生入校,座位表就等级立显,他自认为自己成绩已经算很好了,在一班里居然也得坐后面,不知道坐前面的都还是人吗。
九月还带着夏季的余温,穆晚用手无济于事地扇了扇风,坐隔壁的两个女生好像是互相认识的,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眼睛不断往前面某处瞟,他习惯性地也看了过去,那人坐在他这列的最前排,只看见一个挺拔的背影。比旁人略白的后颈和细碎的黑色短发,薄薄的汗水在校服上稍微透一点出来。
嗯……背影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脸长什么样子,说不定只是个背影杀手。
像是听到了他内心的话似的,那人转头看向窗户,给了他一个干净完美的侧脸。
穆晚愣了一下。
好漂亮的人!好想拐过来做朋友!一定很拉风!
穆晚小算盘还没打好,开学第一天,重点班就给出了它应有的样子——摸底测试。优等生们也不是全部都会在小升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