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很多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种放深深看了柴宗训一眼,长叹过一口气,道:“我知道因为赵匡胤对小符后无理,才使得你对他恨意之深,倾三江五湖之水尤不能平息你心头的怒火。不过!如今我站在我的位置,不论是出于臣子之理还是介于朋友之义,我都有必要提醒你。
“仇恨容易让你失去理智,无法准确正视你的对手,你要知道赵匡胤乃是先帝亦看中之人。说句不客气之话,在这五代之中除了先帝之外,能与之比肩的也是屈指可数,所以你必需时刻保持冷静,才能应付这般强大的对手。”
尽管种放之言极为有理,可是昨日的情报依旧还是让柴宗训颇有信心,只是含糊答道:“我会小心的,不过我就不相信他赵匡胤就算是头老虎,难道就没有打盹的时候?”种放自然清楚柴宗训只是嘴上服了,心里未必服气。
“只怕注定要让你失望了。”只见种放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放在了桌上,接着说道:“这是方才不久传回的消息,李重进派出联系李筠之人已然查实,不是别人正是那晚前来诱说你响应李重进起兵之人。相信不用我之说,你应该猜到这个人是谁了吧?这个人是谁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翟守珣?”柴宗训差点儿惊掉下巴,待反应过来连忙抓起桌上的纸条读了起来,一边读着还一边唠叨道:“那日翟守珣居然大摇大摆的进入皇宫,我便对他的身份生疑,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便直奔赵匡胤住所去了。他自以为手段高明,却不知自己一举一动都在我‘稚子营’监视之下。
“虽然我‘稚子营’大部份都撤到了盐城,可好歹这开封城乃是曾经我‘稚子营’的大本营,他的行动又岂会瞒得过我?”
“当真是岂有此理?”才读到一半,柴宗训已是怒不可遏。种放却是笑了起来,问将道:“还想先前那般笃定么?别以为李重进一旦联络上李筠,李筠便会想都不想的答应?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实际上从一开始李筠见过翟守珣一面后,后来翟守列就连李筠面都没有见着,不用说翟守珣是赵匡胤的人,未必会一门心思放在结盟的事上。
“光看李筠不冷不热的态度,你就应该知道李筠更宁愿坐山观虎斗,或许他还等着两边都讨要好处呢。后面你也不用看下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原本李重进打算派出一支精兵,直袭开封城,用速度来打败赵匡胤……”
听到这里,柴宗训连忙应道:“这是好事啊,李重进这名将之名倒也不是白来的,力敌不过对方,至少‘兵贵神速,出奇其胜’这一招还是不错的。”
“错是不错,错就错在李重进错信了翟守珣,翟守珣骗他能在两个月之内为他筹集清三四万大军半年所需粮饷。李重进担心自己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开封城,反陷入被动之中,便答应多给翟守珣半个月的时间去筹集那所谓不存在的粮饷。可实际上翟守珣根本就没将心思放在筹集粮饷之上,也许他不巴不着李重进早点儿完蛋。
“现在时间对李重进有多宝贵,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你知道,但现在他放弃了时间,可以说等于他李重进放弃唯一获胜的机会。”
听种放娓娓道来,与此同时柴宗训差不多也读完最后一个字,直气得火冒三丈,怒道:“好他个翟守珣,他赵匡胤当真下得一着好棋。这李重进他难道是猪吗?翟守珣是谁的人他居然还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道,还全心全意的信任这么一个奸细?”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概是翟守珣是觉得跟着李重进没有什么希望,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投入赵匡胤的怀抱。”种文无奈耸了耸肩,言道:“要是换作我,就算不会选择像翟守珣那般出卖故主,亦会选择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为何?”显然柴宗训对于种放如此不看中李重进,还是存在着一丝不解。大概是由于李重进乃是太祖郭威的亲外甥,让柴宗训天生就有种亲近之感。
“为何?”种放不答反问,冷笑道:“你看看李重进所做的一切,哪一样不是取死之道?别说他错信翟守珣乃是最大的败笔,所谓征集粮饷,不过是说得好听。实际上还不是强抢百姓之粮。据‘稚子营’中‘探营’的密报,尽管翟守珣并未帮李重进征集粮饷如实之数,但翟守珣拿着鸡毛当令箭,祸害老百姓的事却是没有少干。
“如今李重进辖地的百姓对李重进已然是怨声载道,李重进以前镇守一方,也算有些微薄名声,可现在也是尽付之东流了。也许李重进打的是早日拿下开封城以定天下的主意,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万一战败之后问题。
“战败之后,他少不得要缩回驻地,要对抗赵匡胤禁军,唯有凭借自己辖地熟悉的有利地形,再加治下百姓众志成城,方有一搏之力。毕竟一地之力对抗全国之军,可照李重进现在这般做法,一旦战败到时候不用赵匡胤打来,尽失民心之下,要是百姓知道他失势,只怕老百姓就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李重进。”
闻过种放之言,柴荣训沉默起来,种放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说得极有道,他原先对李重进寄于厚望,除了他与之亲近的关系外,便要说到李重进头上顶着“大周名将”的头衔了。事到如今,柴宗训却也明白了李重进不过类似韩信一类的人物,也许他们在军事之上都是天才,可是在政治之上却是白痴。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