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郁郁葱葱的花园,风青雅素手折下一枝淡粉色的木槿花,轻轻嗅了嗅。
“小姐,你这样对二小姐,她会不会寻机报复?”
端着那只空空如也的碗,小巧胆惊受怕。
风云杏是个愿意善罢甘休的主儿,世上就没好人了……
风青雅怔了怔,很快明白她所指何事。
“不会,是不可能的。”她直勾勾盯那只碗,一脸可惜,“早知我不泼她一身,白白浪费了这碗汤。”
进了肚子,那得多美味……
“……小姐,那怎么办?”小巧几不可见的噎了下。
“当然是重做一碗。”风青雅抿唇,所有的关注点全在“鱼汤”上。
“好,等下奴婢去做……小姐,我问的是二小姐来找麻烦,如何是好?”小巧跺跺脚,真应了那句皇上不急太监急。
“不知道,我也很头疼。”风青雅苦恼作摇头。
“小姐,你为什么这么说?”小巧瞠目结舌。
“那怎么说?”风青雅不答反问,“难道我应该一脸淡定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亦或车到山前必有路吗?”
小巧忙不迭点头,合该这样才是啊。
风青雅向天翻了个不雅的白脸。
“你没事吧?”风青雅往小巧肩膀轻轻一拍,同情道,“别想些有的没的,你懂就行,没必要说的太清楚。”
话音刚落,留下一头雾水的小巧,她扬长而去。
翌日,倚兰院中来了个人。
风青雅正在用膳,听小巧告知,略微思索,点了点头,“叫她进来吧。”
小巧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雍肿,满脸横肉,浓妆艳抹的妇人随她来到风青雅面前。
“三小姐,老爷请你到客厅一趟,赶紧走吧。”那妇人半个眼神未给风青雅,径自转身要走。
风青雅眉头皱了一瞬。
“站住!”风青雅准确无误地在对方走出第二步开了口。
“三小姐有何吩咐?”
杜嬷嬷挤出一脸横肉,停下是停下了,明眼人却能看出并无恭敬之意。
风青雅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倏然眯起。
“吩咐?”她冷笑,动作不停地握筷把一只鸡腿往碗里拨,“你一个奴才的谱摆得比我一个主子的还大,我哪敢吩咐你啊!”
风青雅在“奴才”两字上,咬得极重,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这杜嬷嬷仗着是风丞相身边的老人,平日没少作威作福,风青雅也身受其害。
如今送上门来,她不收些利息,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三小姐,是老奴不是,老奴给你赔个礼,道个歉,请你原谅。”杜嬷嬷磨了磨后槽牙,皮笑肉不笑的脸显得吓人。
风青雅听着听着,颇为认同地露出一抹笑,但就是不点头。
“然后呢?”尝了一口鸡腿的味道,她慢吞吞地开了尊口,“你是想自请责罚,还是双腿跪下,叩头认罪?”
口头上认错?当她傻白甜吗?
“三小姐,这不好吧?老爷还在客厅等着。”杜嬷嬷一脸轻蔑,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哦?”风青雅一脸茫然,无辜地眨眼,“是很不好,杜嬷嬷,你给我道了歉,我们就过去,你千万别让爹等太久。”
对方拿风丞相施压借机转移话题,风青雅则半斤八两,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杜嬷嬷迟迟没有动作,气氛陡然陷入凝滞。
“怎么?”风青雅脸色一寒,变幻得比翻书还快,“杜嬷嬷是拉不下老脸,还是膝盖太硬?需要我给你松动松动筋骨么?”
嘴上漫不经心地说完,她嚼菜的动作却专注无比,津津有味的模样,看得小巧暗自替她捏了把汗。
“三小姐,我一把年纪了,一身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请你不要为难我。”
瞅着风青雅两眼对食物冒绿光,顶着一张半白半黑的脸吃得满嘴油光,杜嬷嬷脸上的嫌恶之色由心而生。
这时,风青雅“噌”一下起身,一根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骨往前砸了过去。
“哎哟!”
杜嬷嬷脑门猛不丁被砸了个正着,鸡骨上残留的口水,油糊了她一脸。
“风青雅!老爷有你这样的女儿,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当初应该一出生就掐死你!”
杜嬷嬷捂着脑门,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本就被肥肉挤小的脸拼了命地睁大,刻薄之色显得更加令人心生厌恶。
“闭嘴!”风青雅双眼冷得像冰,令人硬生生打了个冷战,“这是你一个奴才说的话吗!嫌活腻歪了,我成全你!”
抄起一只碗砸过去,只听一声杀猪似的惨叫,杜嬷嬷脑门顿时血流如注。
没给对方任何逃命的机会,风青雅手上动作快如闪电,一连扔了好几个空碗砸了过去,动作一扔一个准,砸得杜嬷嬷惨叫连连,伤口多如牛毛。
“你个贱蹄子!等我告诉老爷,看老爷怎么收拾你?”杜嬷嬷伤口冒血,痛得嘴拢不上,却仍然一个劲地骂骂咧咧。
而风青雅笑得那叫一个恐怖,为了报答对方滔滔不绝的骂声,随手掷了一根尖锐的椭圆形银勺。
杜嬷嬷只觉得一股冷冰冰的风伴随一道银色的冷光擦过耳畔,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汤勺稳稳扎进一根柱子,尾端凝着一层光亮得能闪瞎人的脸。
杜嬷嬷双腿一软,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
“……鬼……见鬼了……”亲自体验过那汤勺擦身而过时,生命在流失的真实感,杜嬷嬷傻傻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