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斛不理他,卫诚伸出短短的指头继续戳他脸,纹斛仍旧狼吞虎咽地吃饭,谁爱戳谁戳去。
“你不反对我当你答应啦!”
卫诚很高兴,得寸进尺地去抓纹斛脸上的肉,他肉多,一扯再一抖,抖成波浪形。
可好玩儿!
嘴巴扯大了搂不住饭,吃一口漏一半儿,纹斛怒了,一巴掌把卫诚扇到桌子底下去。
“我才不选你,要选也选阿凌。”
“为啥?”
“因为阿凌知道不能妨碍我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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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斛脑袋上的伤口没好全,如今又裂开了,肚子上后背上都挨了几脚,他弓着身子在地上打滚儿,跟虾米似的,让纹枢越发瞧不上。
“我知道你向来没骨气,却不曾想你竟然连骨头都没有。”
“父皇生前最宠你,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纹枢不解气,又冲着他肚子狠狠踹了一脚,纹斛扭成一个难看至极的姿势,虽然躲过了大部分力道,可这丑态毕露的样子也能让纹枢稍稍解气。
兄弟之中只有这一个永远高高在上,谁都不敢惹他,谁都知道他最得父皇眼缘。虽然没封太子,可大家都知道皇位一定是他的。
如今这个人却成了供他发泄愤怒的一条狗。
“哈哈哈,卫诚不是个东西,可他好歹做对了一件事,吃里扒外的人到了哪儿都不值得被好生伺候,你这种卖父求荣的逆子,活该一辈子当个狗奴才!”
连日来郁结于胸的恶气吐了个痛快,纹枢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他不再对别人喊打喊杀,他知道这样没用,想报仇只能先顺从,如今的屈辱不算什么,总有一天他会让卫诚和皇宫里的那只豺狼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会忍,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找纹斛撒气,谁叫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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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下人的回报卫诚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些许,纹枢已经绝食了好些日子,今天终于开始吃饭了。当着那个嗜吃如命的人享用美食,相信他会吃得很开心。
事实同卫诚所想也没多大区别,纹枢的确顿顿都吃得很开心,他喜欢把纹斛锁在桌脚,然后吃闻着很香很诱人的食物,哪怕是他并不怎么喜欢这这些肥腻的东西。
他吃饱喝足,纹斛仍旧饿着肚子,只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纹斛背靠着桌脚揉揉肚子,外人瞧来可怜之极,事实上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也确实可怜之极,然而内里真实的想法却恰好相反——如今的生活水平有了质的提升。
刚来将军府的时候他每天要劈柴,要挑水,要打扫卫生,累死累活都只能落到一顿馊馒头。现在有剩饭剩菜吃,不用干累活儿,只需要挨打就行。
这他专业对口啊!
纹斛对于如何正确地挨揍颇有心得体会。不仅能让动手的人以最小的力气获得最大的心灵慰藉,同时还能把自己吃的亏限制在最小范围内,实践经验一套一套的,比干那有被砸成残废风险的粗活安全多了。
纹枢一天天胖了起来,这是卫诚预料之中的,也是他喜见的,可令人意外的是纹斛竟然也胖起来了。
卫诚检查了一下他脸上颇为壮观的淤青,满意点点头,也就没再计较这么点儿体型变化。
“你就剩了这张脸能看,如今花花绿绿的怪可惜。”
卫诚捏着纹斛的下巴翻来覆去欣赏纹枢这几天的战绩,狗环上的铁链子哗哗响,听得人身心愉悦。狗环是铁做的,镣铐自然也是,戴在身上久了免不得要蹭破皮,纹斛不耐疼,一疼就哎哟哎哟叫饶命。
“没出息。”
这句话卫诚从前也骂过纹斛,因为他从小就是个软骨头,只那会儿他说这句话时是笑着的,心里也是,如今他仍笑着,可内里已经凉透了。
“纹枢这些天都在做些什么?”
卫诚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喉咙里头铁锈味翻涌,总想捏死面前的人出气,可他怕爽快了这一次往后再没的玩儿,这才找了别的话题岔开注意力。
“吃,睡,看书。”
这是大实话,纹枢从小就是个书袋子,给他一本书随便往哪儿一扔就是一天,特好打发,只如今在看书之余多了项揍人的筋骨疏松活动,纹斛不傻,自然不会上赶着提醒。
卫诚扫了一眼他临时叫人整理出来的书架子,果然许多书的顺序被动过了,书桌上还摊开一本,拿来随便翻翻,隔几页就能看见那工工整整的注解。
果然是个书呆子。
虽说迂腐了些,可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保留一颗正直的心。从前的他瞧不上纹枢,往后,再不会了。
卫诚将被他翻乱的书又摊开规规矩矩放回去,然而他忘了方才打开的是哪一页,翻来覆去瞅着都不对,害怕纹枢回来瞧见生气,情急之下转身对着纹斛就是一脚。
“还不快把书整理好!叫纹枢回来发现你弄乱了他的东西,往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纹斛揉了揉被踹的地方,哎哟哎哟叫疼,一边叫一边还是得去翻书,半点脾气都没有。
一拳打在烂棉花上,没劲透了。
卫诚拂袖而去,路过窗户时鬼使神差地又往里头看了一眼。纹斛的动作一向慢吞吞,除了吃饭之外干任何事情都慢得能急死人。走路也好同他们兄弟两个玩闹也罢,总是慢悠悠的,好似不把地上的蚂蚁踩得断子绝孙就不开心。
同现在一样,没甚长进,也没啥退步。
如果踹人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