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天狼拱手,圈转马头往松树下走去。
邯邱在树下笑得开怀。范繇平日自持范氏一族在晋为世家,跋扈骄横,如今被隗天狼一顿教训,当真是大快人心。
隗天狼策马走近,看到她边笑著边朝自己挥手的可爱模样,不禁亦露出笑意。
突然邯邱面色大变,隗天狼亦已听到背後风声袭来,想不到那范繇竟在他背後放箭!箭响来势汹汹,他要俯身避开仍是轻而易举,然而如今他距邯邱不过十步之遥,若他闪避,这箭去方向便是公主!!
隗天狼心念一动,生生定住身形,不闪不避。只觉肩胛猛然一痛,利箭穿入肉中,他非在战场,身上并无胃甲阻挡箭矢去势。“喝!!”登时大喝一声,浑身著力,鼓紧肌肉卡出箭身,饶是如此,十丈之近,那箭几乎穿胸而过。
“隗哥哥!!”邯邱想不到他竟不闪避,转念一想却已明白隗天狼宁愿自己负伤,亦不愿这箭射向自己。眼见隗天狼中箭後摇摇欲坠,慌忙策马奔来,伸手扶住男人。
伤口出血,却是墨黑颜色!
邯邱大惊失色,抬头看向范繇,喝问道:“你下毒?!”
范繇也想不到他竟然轻易中箭,闻邯邱责问,艾艾说道:“箭上涂毒不过是用作狩猎之用……”
“快些拿解药过来!!”邯邱命令。
然而范繇却摇头,无奈摊手道:“我并未随身携带解毒药物……”
“咳咳──”半靠在她身上的隗天狼突然咳嗽两声,喷出一口黑血,魁梧身躯侧倒,竟“咕咚”倒栽落马。
邯邱慌了,连忙落马将他扶起,却见他双目紧闭,嘴角鼻孔渗出黑血,显然是毒发凶险之状。
范繇只道此毒不过用以猎兽之用,并不算剧毒,应能支持到回邑取药解毒才是,岂知如今隗天狼这般状况,只怕不到半路便要毒发身亡。他不过一时年少气盛,无意取隗天狼性命,如今却要背上刺杀大将军之罪,当即也是吓懵了。
正在隗天狼性命垂危之际,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插进来。
“两位,可容我替他看看?”
邯邱连忙回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正是一名布衣男子,却见他神色安然,适才一场惊天动地的马战仿佛不曾看在眼中。邯邱本该相疑,然而那男子气度雍容,温和沈稳,不禁令人产生亲近之感,她忽然心房一跳。
“你、你是医师吗?”
“不是。”说话间,男子已走近隗天狼身跟,弯身蹲下,搭了他手腕脉门。也不知是否感受到熟悉的,微有厚茧的手指,隗天狼居然自昏厥中睁开双目。
然而迷茫的眼神足够说明他并未清醒,他看著那名男子,恍惚间,仿佛不过南阿一梦,自己,仍身在莽莽山中,那简朴的茅房里。
渗出黑血的嘴角扯出笑容。
男子似乎也主意到他的目光,却不禁叹息一声:“无玥医术如何高明,也耐不住你这般折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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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范繇箭上毒药确实只是猎兽之用,并不厉害,却料不到隗天狼体内尚有致命余毒未清,两毒相碰,又激起前者,便反噬其主,若非救治及时,只怕这位天狼将军便要命丧当场。
隗天狼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了。乍一醒来,却不顾肩上箭伤,唤来仆役便问救他的人如今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