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点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有那人家,孩子多,却没一个孝的,都互相指着别个兄弟进孝呢。
说着说着,边上又有人道:“昨个我听着,石良财他家又打闹上了!”这人声音压低了些,脑袋往前凑了凑。
“又是他家柳哥儿在闹?”这石柳被他阿父关在家里,可有几个月没出门了。
“只听着一耳朵,好像是石良财在骂他齐君跟石柳,说什么耽误了他家小子上学堂。我这么寻思啊,八成是之前因为石柳和他阿爹把怀山他们得罪了,弄的石良财也不好意思把他小子送来。现在满村子这几个6、7岁的小子,都在怀山他齐君那学识字呐。他能甘心啊?”
大成他阿爹道:“除了他家,还差一个呢!石康全家不是也有个小子,8岁多了吧?”
“对,你不说我都忘了。石康全家的小子,那更不好意思往怀山家送了吧?”
“难说!这人不要脸,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大成他阿爹提起石康全那两口子,就一肚子气。
这边正说着,另一边石招福气呼呼的进了石怀山家。这人啥心情都写在脸上,一点也藏不住。
“这是咋了?”严秋忙问了一句。别是亲事又出了什么波折,想想应该不能啊,早上来学习时还好好的。
“没事。”石招福坐在炕边上,不吭声。
“你去问问,这肯定是受了气了。”严秋进厨房推推石怀山,想着八成招福不好意思跟他说,跟他哥应该就能说了。
石怀山正在厨房摆萝卜,刚从地窖里搬上来一些。冬节前腌的一缸萝卜条,已经基本吃完了。这会儿,严秋正想切些萝卜条,再腌一缸。萝卜地道脆爽,腌完了酸辣的,又有嚼头又下饭。
“那你先切这些,我去看看他。”
严秋道:“嗯,把手洗干净了。”那萝卜上挂着不少土。
“知道。”石怀山进屋洗了洗手,也坐炕边上,瞅了招福一眼,“看你那嘴,都能挂油瓶子了!咋了这又?”
石招福愤愤道:“他们想让我带阿庆来学识字,我才不干!”
这他们一听就知道说的是石康全那两口子。
石怀山道:“真是好大的脸。”
“我不干,他们就一直说我。烦的我没办法,只好跑这来了。”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现在越发的想早早结了亲,离他们远远的。
“那你先别回去了,晚上就住这。一会吃完饭,给你隔断炕出来。”石怀山道。他家就这一个屋能住人,好在炕挺大,中间用东西隔一下,也能凑和住。
“那不成。”石招福觉得这样不好,他在这睡,君哥肯定会觉得不方便。“我晚点回去就行了,他们睡的早。”
石招福到了也没在石怀山家睡,晚上踏着月亮地,回去了。
早上,严秋又被屋里的鸡叫吵醒。头几个月养的小鸡崽,已经长大了,再养个半年就差不多可以下蛋了。围在墙角里,天一亮就吱吱叫不停,比闹表还准时。
起先严秋烦的不行,都被整出起床气了。现在倒是习惯了,小鸡一叫,他就起床先给它们喂食。
今天是年三十,严秋早上就开始张罗着做吃食。
头两天给学生们放了假。又拉着石怀山将屋子大扫除一遍,去去晦气。俗话说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虽然晚了几天,也算应了景。
昨个,大成他阿爹来了,还拎着能有三斤多的猪肉,五花三层的,新鲜的很。
这严秋哪能要,大成家刚添了人口,正是花费大的时候。
“这一年的,你家可没少接济我。这猪肉好着呢,刚宰的,我买了8斤,给你家拿来点。”村里有养猪的人家,到过年就宰杀了,比城里价钱便宜些分卖给村里人赚些钱。
严秋道:“这可不用。你是长辈,要送也是我们给你送。再说,大成他齐君正是进补的时候,给他留着吃吧。”
大成他阿爹道:“咱两家不用客气。怀山这一年往我家可没少送肉,我这心里可有数呢。你家肉多我知道,这点就是给你们吃个新鲜。这可比吃冻肉强!”
推辞不过,严秋想想道:“那这么着,我家里还有不少小米,你带回去给腊生熬米汤喝吧。”
大成他阿爹没客气,“那行,正愁腊生这吃食的事呢!这孩子不咋爱喝玉米汤,小脸腊黄的!”
这肉送出来了,还换了一斤多小米,大成他阿爹笑呵呵的走了。
严秋瞅瞅昨天吊到厨房里的猪肉,到是不着急做它,打算留着晚上吃。
大年三十,早饭也要丰盛些。
严秋烙了春饼,他可是下了功夫的,春饼纯面粉烙的,又薄又透。
然后用白菜切丝和葱炝炒出锅,将菜丝卷在春饼里吃,觉得口淡,还可以配些腌萝卜条。就着玉米粥,特别香!
石怀山吃的不抬头,半晌差不多饱了才想起来问:“做的多不?我叫招福来吃点。”
“去叫吧,够你们哥俩吃的。”严秋又道,“今个就别让他回去了,晚上一起守岁。”
“行。”石怀山又咬了两口春饼,抹抹嘴才出门。
石怀山前脚刚走,就有人拍门。
严秋放下筷子赶紧去开门,一看是村长他侄子,石添青。
一开门,石添青就道:“我叔让各家分点炮仗,你家要不?1钱1个。”
这炮仗就是小挂鞭,一寸来长一个那种,被拆散了分卖给大家。这东西对村里人来说是不便宜的,但过年必须是要放的,听个响,讨个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