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换个玩儿法,”康筠眨了眨眼睛,“我输了,贴一个纸条干一杯酒;你们输了,连干三杯。怎么样?”
正合他们的意,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从这一盘起,他们仿佛终于时来运转,隔几把总能赢一把,眼见康筠脸上的纸条渐渐多了起来,脸颊上也因为酒意沾上了一点薄红,眼神也迷蒙起来,不多会儿就一头栽倒在茶几上,侍卫们醉醺醺地推了推他,毫无反应,于是嘿嘿笑道:“小兄弟酒量不行啊。来,咱们再干一杯。干!”没多会儿,他们也都歪倒在茶几旁边,呼呼大睡。
康筠从茶几上爬起来,眼神清明锐利,他伸手撕掉脸上的纸条,在确认他们的确都已经睡死过去以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从宴会厅门外的回廊里穿过去,小心避过守卫,用一根铁丝拨开了客厅的窗户,扒着窗台跳了进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进入客厅之后,康筠直奔条桌上的一个花瓶而去——那天他就观察过了,这个客厅他不在的时候是不允许扫地阿姨进入的,因此打扫得并不勤快,桌椅摆设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细灰,可这个花瓶却很干净。
这不正常。
如果说桌上陈列着玉器文玩,阮隋迎经常把玩是正常的,可是谁没事儿干会经常把玩一只花瓶?
果然,康筠轻轻一转,只听轻微的一声“咔嚓”,旁边的陈列架缓缓划开,露出了一个向下的楼梯。他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在墙上摸到了开关,将陈列架恢复原状。
楼梯下面是一个走廊,顶上的白炽灯射出森冷的白光,照着走廊两侧的房间,康筠从玻璃窗里往里看,有的堆放着一些大木箱子,有的陈列着试验器皿,都没有人。走廊尽头右侧是一间一样的房间,左侧是一扇铁门,康筠推了推,纹丝不动。他从衣袋里摸出铁丝,□□去的时候没插准,铁丝尖端划过铁门,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动,他暗道不好,只听门里沉重的皮靴踏在地上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厉声喝道:“谁?”
康筠悄然后退,同时飞快地扫了一眼走廊的长度——时间不够。就算他能安全地跑出去,也不可能有时间将暗门恢复原状。只要被发现有人闯入,那么闯入者是谁,不言而喻。
怎么办?
康筠紧紧捏着铁丝,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出了一身冷汗。
同一时间,潘公检在厕所隔间解开裤带草草放了水,打开马桶的冲水开关,然后趴在马桶上,伸手猛抠自己的喉咙,把胃里的酒全呕了出来。他一面呕吐一面在心中暗骂那个杀千刀的赌场老板,不但卷走了他万贯家财,连他的儿子也“接去照顾”了,说如果露陷就卸他儿子的蛋。那可是他亲儿子啊,他儿子的蛋里可装着他的亲孙子啊。他天生精子成活率低,四十多岁才得了这一个宝贝儿子,如果废了可就真断子绝孙了。
就凭他今天哭这一场,他这辈子在阮隋迎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可比起面子,显然是儿子更重要。
潘公检沉着脸飞快地吐完,在卫生间简单漱了口,用纸巾草草处理了衣服上的酒迹,然后装作醉醺醺的样子回到酒席上。他硬着头皮又喝了两轮,阮隋迎终于开了尊口:“接你这批货,可以,不过……”
“阮爷有、有什么条件?”潘公检大着舌头说,“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阮隋迎缓缓伸出五根指头。
“不、不行啊,”潘公检又呜呜哭了起来,“这个价,我连成本都拿不回来,我、我……”他“我”了半天,十分艰难地开了口:“我还欠了赌、赌债。阮、阮爷,您最起码给我一成的利,让我把窟窿堵上,嗝。”
阮隋迎倒了杯酒,慢悠悠抿了一口,不置可否。
潘公检“有些发慌”,一张通红的脸简直要胀成猪肝色,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过了一会儿,他又灌了自己两杯酒,一咬牙:“半成的利,不能再少了。我家里有不少‘稀罕货’,如果生意成了,都送给阮爷。”
阮隋迎却和他打起了太极,顾左右而言他,潘公检“干着急”,就是绕不到正题上,反倒被人灌了一杯又一杯。阮隋迎为了助兴,还让人带了两个水灵灵的年轻姑娘上来陪酒,说相中了哪个,他今晚就可以带走。
潘公检衣香鬓影、左拥右抱,差点儿昏了头,不得不借尿遁到卫生间再次催吐,可就在他吐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隔间的门突然被叩响了。
***
皮靴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橐、橐”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催命符,一声接一声敲在康筠心上。他后背抵在铁门对面的门上,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飞快地用铁丝□□门锁,片刻后轻微地“咔哒”一声,门开了,他无声无息地滑进了门后的黑暗里,轻轻地将门重新锁好。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声让人牙酸的轮轴划过地面的声音,铁门“咣当”一声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康筠屏住呼吸,趴在门缝上朝外看去,只见那是一个穿着保镖制服的人,他疑惑地左右看了看,迟疑了一下,又沿着走廊走到尽头,打开暗门,外面很快传来隐约的对话声。康筠听不太清,似乎是这个人问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客厅外的看守回答没有。过了一小会儿,脚步声又渐渐近了。
康筠从旁边的置物架上顺手摸了一个棒状物品,掂了掂重量,握在手中,背紧贴着门边的墙。如果他一会儿挨个儿打开门查看,那他也顾不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