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脓疮
程二老爷到底是男人，且又长年在外行走，虽说来京城时日不长，可生意场上的事也摸得差不多了，程大太太不知道那苗础是什么人，也不明白那两个铺子的来头，他却瞧出些门道来。
虽说不至于查探到背后人是谁，可也知道这京城贵人的产业多，轻易碰不得。
听了齐氏这话，冷笑道：“大财是真的，可未必那么好吞，大嫂也是越来越糊涂了，还当苗微是个软弱可欺的，我看她早晚得吃个大亏。”
齐氏假装道：“我倒是奇怪，不是说苗姨娘有了身孕？虽说六叔才成亲，嫡妻未育，不好有庶子，可怎么大伯母就这么容易算了？”
程二老爷瞥了一眼齐氏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对他，齐氏还是畏惧的，毕竟程二老爷是个手段了得的男人，这会儿是仗着肚子里和他的种，他才肯屈身俯就，但齐氏明白，她跟他可没什么情份，真要惹恼了他，生下孩子，他便一碗药给自己了结了，她去哪儿叫屈说理去？
是以程二老爷眉眼一厉，齐氏也就老老实实的道：“我能问什么？再没听说哪家把个嫡亲的表姑娘弄给自己儿子做妾的，且我冷眼瞧着，还是个挂名的妾……”
程二老爷倒没生气，齐氏年纪不大，对于这些阴私事好奇也正常。他道：“还不是大嫂糊涂。”
齐氏娇声问：“怎么个糊涂法？当初我才嫁进来，还想着与人为善，巴巴的派人给苗姨娘送礼，不想却是一把大锁头当道，吓得我这心怦怦跳了好些日子，晚上直做恶梦。”
她一副小女人的娇态，程二老爷不免笑眯了眼，道：“真是个小孩子家家，这就怕了？”
齐氏心道，她不是怕有什么隐秘，而是唇亡齿寒，怕将来自己也落到这个地步罢了。她斜了程二老爷一眼，道：“我不过是想了解了解，也免得不小心说错了话，你爱说不说，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瞒的。”
程二老爷没法抗拒这样的的娇嗔，小心的把齐氏揽过来道：“也没什么可说的，你非要听，我说给你也行，只是……”
齐氏道：“不能外说，这个我自然晓得。”
程二老爷叹了口气，道：“我并无证据，不过依着我对大哥的了解，怕是他把苗微当成了奇货可居……”
这话算是好听的，齐氏能懂，商户人家的女子，且她又从小看帐，跟着父亲也跑过几个地方，自然知道好些人家买了调教好的瘦马，送给达官贵人，以达到讨好和谄媚的目的。
没想到这做官的也兴这一套，只不过这回送的不是瘦马，而是自己的外甥女。
齐氏不免悻悻的道：“可我怎么听说，表姑娘在府里并未得到善待？要说这人想得到什么，总得付出了才能得到，否则岂不成了仇家，反要贻害自身？”
程二老爷道：“我长年不在家，想来大哥也糊涂，大嫂么……”语气里就带了轻蔑之态：“孙家的事，想必你也知晓，不就是大嫂没办好？苗微坏了名声，大嫂没办法，这才把她暂且养在家中。”
齐氏惊讶的道：“大太太有这样的好心？”
程二老爷哈哈大笑。
齐氏气得拧他：“今儿三爷可还在呢，你可噤声吧，当真一点儿廉耻都不要了？”
程二老爷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怕他做甚？如今这家里可还是我当家。”见齐氏面露凄楚，即使她不说他也明白，自己大他二十六七岁呢，早晚自己走在她前头，将来她可不还得仰程良鼻息过活？
程二老爷叹了口气，安抚齐氏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别忧心，我总有十五六年好活，怎么也得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让你终生有靠了再说。”
齐氏自知自己掉进泥泞里，一辈子爬不出来，就算旁人都不知，可她也是脏了的，这会儿和程二老爷闹也没什么意思，当下勉强收了凄容，道：“老爷刚才还没说为什么笑呢。”
程二老爷为了哄齐氏，把自己所知知无不言，齐氏紧紧绞着手，半晌才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那，苗微肚子里的孩子，也指定不是六爷的了。”
程二老爷轻哼了声，算是默认。
那边程二老爷和齐氏叙话，这边程二太太母子沉闷的吃着晚饭。
程良啪一声摔了筷子，连手边的盘盏一并都扫到地上，恨声道：“那老不死的，如今是越发目中无人了，这我还在呢，他居然就，就进了媳妇的房。”
程二太太叹了口气，也不叫人收拾，只劝程良：“你管他们做什么？一个早晚要死的，另一个不过是生子的工具，你放心，娘再给你说个更好的。”
程良怒喝：“说个天仙来又有什么用？横竖我也做不得男人，还不是让人耻笑？”
程二太太眼里转着泪花道：“良哥儿，你莫灰心，且好好养着，未必没有痊愈的那一日。”这话她自己也不信，说着说着就低低的呜咽起来。
程良猛的起身道：“我去杀了他，杀了他，以后这家就是我的了，他不是喜欢年轻的小媳妇吗？我给他陪葬十个八个，连齐氏一并活殉了，也算是我对他的孝敬了。”
程二太太一把拽住他，道：“你说什么胡话？那是你爹。”
程良甩开程二太太，红着眼睛道：“我没这样的爹。”
程二太太再疼儿子，也知道这个儿子一无是处，这家全靠程二老爷支撑，一旦他暴毙，那些大掌柜、二掌柜各个都是人精，家里没一个人能胡喽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