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举报的事儿,是否能可确认传到著书人的耳里?”
“当然可以。”青山微笑道。
“那秘闻轩呢,就是个摆设?我几次三番写信过去,这新一期的《邻家秘闻》出了,上头也没有写我检举的事儿!”
青山打量这人,一副文人相,很有酸腐高傲之气,满脸怒容,一看就是积攒了很多不满要找茬的。青山觉得这人自己是打发不了,而且秘闻轩的事儿他也不清楚。遂带着此人去后院的厢房见方正路,请方正路来处理。
方正路一听此人就是连续写信举报他们赦大老爷的人,惊讶的打量他,便问此人贵姓。
“贾,”贾雨村不满地看眼方正路,“我要见著书人,亲自把这事儿说清楚。你们书上不都有匿名人的证言么,我便是很重要的证人。当初左志秋贿赂贾赦的时候,我都在场,可以作证。”
方正路怔了下,笑着点头,“你的信我们已经收到了,还需要进一步查证。若属实,著书人自会酌情在《邻家秘闻》上发布。”
“酌情?便是说也有可能不发?”贾雨村抓着方正路的言语漏洞,而后精明的转着眼珠子,嗤笑叹,“我本以为著书人是个不分贵贱,满心怀着大义正道之人。莫非他也是个畏怕权势,胆小如鼠之辈?就因那荣府老爷是一品大员,便是证据确凿之事,他畏畏缩缩不敢得罪?”
方正路无语的看着贾雨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若非他有赦大老爷定的规矩要守,此刻真不想装什么斯文,直接上手,把他揍出去最粗暴解恨!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您请自便。”方正路说罢,便起身要走。
贾雨村盯着方正路的背影,忽然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我在邻家轩见过你!那邻家轩是贾恩侯开的,莫非你和他……”
方正路冷脸转头,大大方方的跟贾雨村解释:“《邻家秘闻》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想多了。”
贾雨村愣了下,想想这厮若是《邻家秘闻》的人,也是这么个道理。之前邻家轩售卖《邻家秘闻》,他出现在哪里也不冲突。而且邻家轩的掌柜是万福,并非是他。
贾雨村消除了怀疑,但对方正路的怒气却未消,警告方正路一定要把自己的话转告给著书人。
“我相信著书人并不是个长着鼠胆的宵小之辈,希望在下期书上,我能看到他公正大义的把贾赦的丑事揭露出来,晾给世人看。”
方正路冷眼看着贾雨村离开,觉得其不可理喻,冷笑两声,便打发人把此话传给贾赦。贾赦随即就派人回复,让方正路不要理会便是。
《邻家秘闻》第十二期的内容,直戳了“妾通买卖”的问题所在,引发了许多讨论。从起初的文人圈,到贵族女眷圈,再到市井百姓,最后还有几名监察御史就这问题,奏报了皇帝。
朝堂之上,几个肱骨重臣就此问题,争论的面红耳赤。有人认为妾下贱,既然通了买卖,便没必要管她是否怀了孩子。有的人则认为此种做法太过残忍,有违君子仁义。
合该最近天下太平,除了西北闹春旱要拨银子赈灾之外,真没有什么其它事儿。
皇帝冷眼看着这些大臣吵吵闹闹,耳朵都疼,然后眼珠子一转,就落在了贾赦身上,些许有那么点责怪之意,都是他闹出来的。然后再看宋奚,一派淡然充耳不闻的模样。再瞧乌丞相,本来就老了,眼皮子有点往下掉,这会子装得跟木头一样,看着像是睡着了一般。不过也是,这老头儿是个妻管严,家里除了老婆连个姬妾都没有,他大概是体会不了这问题争论的意义在哪儿。
皇帝挪了挪屁股,呵斥这些嘴巴欠的朝臣们都住嘴,转而看了眼贾赦、宋奚和乌丞相,决计从这三人中点名一个出来,力排众议,干脆解决这个问题。皇帝目光徘徊了一圈之后,还是觉得宋奚最置身事外,遂叫他来说。
“‘夫为人父者,必能诏其子’,畜生尚懂育幼,人会连畜生都不如?这还用争论?直接写进律法里,妾有身孕时,禁通买卖便是了。”宋奚言简意赅道。
贾赦:“臣附议。”
乌丞相:“臣也附议。”
众大臣忙跟着附议,也没有不敢附议的,怕成了“畜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