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听,惊讶道:“原来这主意是你出得?阿弥陀佛,多谢你细心,他们父女的身子经过这小半年的调理,真真壮实了不少,人精神极了。林丫头以前连笑都轻盈盈的,没什么气力,而今脆生生的,底气十足呢。”
贾赦见宝玉紧贴着丫鬟跟前站着,大有要躲到人后的意思。便问他今日上学如何,之前自己给他的那篇文章看了没有。
宝玉连忙道一切都好,接着便紧张的说那文章他提不了意见,太难看懂了。
贾赦刚要说话,贾政却先一步训斥儿子没用,叫他把那文章取来,他要亲自看看,教一教宝玉。
屋子里氛围顿时有点尴尬。
贾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贾政,怨自己二儿子在人前又一根筋,没分寸。
贾政也意识到自己冒失,忙立刻拱手对宋奚,委婉的道了歉。
宋奚报以礼貌微笑,表示没关系。
贾政便真以为没关系,待宝玉拿了文章后,便接过来仔细端详内容。一会儿捋着胡子点点头,一会儿又皱眉,表示不太同意上面的观点。
贾赦尴尬地看一眼宋奚,朝门口瞄一下。
宋奚却勾唇,徐徐喝茶。
贾赦见他不想走,就也喝茶。
贾母则要找借口散了,便听贾政评判起文章来。
“大部分内容写的极好,旁征博引,要言不烦,却也不乏有两处冗词赘句,断章取义之处。但总的来说,此文精彩绝伦,若为今春答卷,必定会高中进士。大哥,不知你这文章是从哪儿得来?可是出自哪个考生之手?”
“犬子拙作,见笑了。”宋奚淡淡道。
贾政愣住,随即趁着贾母和宋奚说话的功夫,委婉地询问贾赦,宋奚所说的“犬子”,可是指他府里过继而来的那个八岁的庶子。见贾赦点头,贾政惊骇不已,愣了好一会儿,才连忙拱手称赞宋奚儿子才华非凡,可称为神童。
宋奚又淡淡道:“谬赞了。”
贾政见宋奚这样冷淡的回应自己,便清楚他不大喜欢自己的恭维,便讪讪闭嘴,再不吭声。但他的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宝玉,狠狠地剜着,总觉得他给自己丢人了。
人家八岁的儿子能做出这么见解深刻的文章,他的儿子也八岁,不对,这过了年都九岁了,别说做文章,竟连人家写的文章都看不懂。
丢不丢人,丢死人了!
贾政越想越气。
宝玉感受到父亲目光里满满的恶意,害怕地心肝乱颤,眼泪含在眼圈,泫然欲泣。
贾母一瞧宝玉那样儿,忙打发宝玉贾政等下去。转而笑着给宋奚赔罪,让他见笑了。
宋奚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贾赦只觉得贾母对宋奚太客气了,像是要把他捧在头顶上供着一样,“二弟觉得他孩子的文章厉害,能高中进士,也算是好评价了。您老道什么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