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的屋子,就因为宋义一句话,瞬间沉默逼仄。
宋义开口之后见宋大人冷冷地斜睨过来,被盯得他浑身抖,吓得魂儿没了半个。宋义便在心里哭爹喊娘的后悔,恨不得时光倒流。
就在大家以为宋义这次要倒霉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宋奚开口,语调波澜不惊地。
“夫仁、义、礼、智、信,他方芹哪一点做到了。对妻不仁,对妹不义,口说礼仪诚信,却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非大义便灭亲,此乃暴虐之举,若天下誉之,岂不荒唐,倒叫那些真正仁礼清廉的君子如何自处。”
宋义一愣,忙行礼恭敬高呼道:“大人说得极是!”
众人连连附和。
二位大人上了楼之后,大堂内的吵闹声也停了。众人都只纷纷附和宋奚的话,之前持反对意见的人,也都觉得宋大人的话对,而且越琢磨越有道理。还有人觉得这个观点不能只有他们独享,一定要告诉其他人!
于是大家分散开,四处宣扬去了。
次日,御史台一众人等,带着许多文人们,在京城内各大书肆茶铺讨论方芹一事。很快,方芹的事儿扭转了风向,两种截然对立的观点全部归成一致,所有人都开始共同声讨方芹,鄙弃方芹的所作所为。
甚至连大字都不识的小老百姓,也晓得了方芹不过是个舍人成己的诞妄虚伪之徒。
方芹因为要帮助穷人,一直简朴,故而他向来不买《邻家秘闻》,也耻于去读那种书。
《邻家秘闻》第七期出来的时候,方芹因带着两百文钱离京去慰藉生病的穷人,故而并不知情。
等他中午回来的时候,吃过饭,便有邻里委婉来问候方芹可好。方芹还只以为他们是因自己之前被罢黜的事儿,还来慰问,故而笑着表示无所谓,功名利禄他都看得淡了。邻居们佩服不已,直叹方芹果然非同凡俗,大人有大量。
方芹笑着谦虚应承,送走邻居之后,睡了一觉,傍晚精神满满的便打算出门走一走,顺便慰问一下街上的穷苦。
哪知这一睡,外面的人对他的态度都大转变。
方芹刚迈出自家大门,就看见隔壁令居老刘,正要和他打招呼,便见老刘先瞪他一眼,而后便晦气的挡着眼睛跑了。方芹正奇怪老刘是不是遭了什么不幸,思虑自己要不要去关心的时候,发现四周过往的邻居看了他,都跟老刘似得躲瘟神躲着他。
特别是妇人们,总要狠狠剜他一眼,才会罢休离开。
方芹不明所以,背着手上街,就见那些识得他的妇人都凑在一起,掩嘴骂什么。方芹听不太清,但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他也不好上前去问。好容易碰见一个他以前帮助过的卖豆腐的摊贩和自己打招呼,方芹忙上前去和他道出自己的疑惑。
“真不知道今天这些人都怎么了,好多人见了我便躲。”
“哎呦,方老爷您还不知道呢?《邻家秘闻》上写了你的事!”卖豆腐的老伯道。
方芹惊讶张大眼,心里咯噔一下,再回想刚才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原来是因为这个。
方芹蹙眉:“能写什么,不过是些毫无根据的闲言碎语罢了,也值得他们这般冷言冷眼待我。我方芹行得正坐得端,就没怕过谁编排报复!”
“闲言碎语?那大人到底有没有休妻两次,把人逼死在娘家?”老伯问。
方芹愣了下,他不想撒谎,只道:“我的确休过两任妻子,全因她们不孝在先。义绝之后,我与她们便两不相干,至于她们而今什么境况我当然不知道。”
“噢——”老伯深长的叹口气,赶紧切了一块豆腐,用荷叶抱起来,递给方芹。“方老爷快拿走吧,我也该收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