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照着王熙凤吩咐狠打了宝玉后背几下。宝玉身子被狠狠震了一下,他哇的大叫一声,这才开哭起来,脸上的红色才渐渐有消退之势。
贾母就心疼抱着宝玉,一边拍他后背,一边老泪横流。
大夫随即赶来了,贾母便带着人亲自送宝玉回房间歇息。
大夫诊脉之后,便说只是受惊过度,一时中邪所致,喝些压惊的汤药便没什么事儿了。
贾母这才放宽了心。
林如海刚来荣府,就见自己的外甥只是哭啼就这般阵仗,心下惊讶之余,还是要过来聊表问候。这时候他便注意到,黛玉的住处和宝玉竟只有一墙之隔。林如海再想想之前自己打探来得消息,以及贾赦当初对自己那句善意的警告,心里是又懊悔又气恼。还好孩子们都小,他醒悟的及时。
至于对贾母,到底是长辈,林如海说不出责怪老太太的话来,毕竟老太太当初也是出于好意才接黛玉过来。不管贾母是没考虑周全,或是真出于私心,主责都不在贾母身上。要怪就该怪他自己,没有思虑周全,就那般稀里糊涂地安心撒手,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人家手上被怠慢。
林如海眼看两眼被荣府众人关切围着的宝玉,又看眼身边的黛玉。黛玉小小纤瘦地站在林如海身边,泪光点点的看着父亲,安慰他不必担心宝玉的身体。
林如海愣了下,心料黛玉必然是以为他刚刚看宝玉那两眼是出于担忧,遂特意来劝解他。林如海心痛起来,叹自己当初怎么那么傻!
林如海拍拍黛玉的头,叫她不必操劳自己,安慰的话本该是他这个大人说得。
贾赦早把林如海父女的情况看在眼里,既然宝玉又活了,没什么大事儿,便让林如海父女不必操心这里,先去歇息。
贾母正全心扑在宝玉身上,忽听贾赦的话,才想起客人来,忙请林如海去安置。
林如海便带着黛玉去了,出门后,随行的还有四位嬷嬷,正是林如海之前跟贾母提到的那四位。他此番有备而来,自然是样样周到顾及。
宝玉眼见着林妹妹离开,又哭起来,抓着而贾母的衣角,喊着不让黛玉走。贾母便哄骗他,黛玉不过是见一见父亲。
“我亲耳听见了,林姑父说要带林妹妹回扬州去!”宝玉哭道。
“成何体统!”贾政忽然冲出来,指着宝玉的鼻子尖就要骂他。
贾母立刻厉害起来,打发贾政快走。才刚就是他在林如海呈礼单的时候说些有的没的,害她没了转圜的余地,这会子又要对她的宝贝孙子使劲儿,贾母那里容他。
贾政无奈吃瘪,只得告退。
贾赦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也要告辞。贾母却叫住了他,让他等一会儿。
贾母又安慰了宝玉几句,嘱咐王熙凤等再劝一劝他,才出来和贾赦细说。
“早有一事要问你,拖了又拖,今日若再不说我怕日后又给忘了。”贾母缓了缓精神,便问起贾赦邻家轩的事儿,“我从知道你跟那本书的著者有关系后,也没多嘴管你。听说你帮人卖书赚了不少银子,怎么忽然就这样跟人家断了联系?外头谣言满天飞,都在骂你忘恩负义不是东西。”
“不安全。”贾赦道。
贾母想了想,“我也明白你的顾虑,你这样做也算是为我们全家人好。毕竟那邻家秘闻报得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得罪的尽是权贵。可你而今这事儿却做的太烈,好好地就名声这么污了,连我们这些人也跟着你挨骂。这些天大家出门都加着小心,就怕被那些义愤填膺的百姓们报复了。对了,我听那些人不光说忘恩负义,还说之前立军功也是托了人家谋划的缘故,到底是真是假?”
“烂嘴皮子的人说的底话您也信?没人真敢拿咱们荣府怎么样,若出门不放心,就多带些人去,碰见挑事儿的拿了直接送官便是。”贾赦看贾母似还有话要说,便再补充一句,“应付几个刁民,总比防备一些权贵暗杀报复来的容易。”
贾母听得身躯一震,见贾赦眼色肃穆,忙问他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才叫他有此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