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望着一宫里萧索冬意,我只觉往后大约不会再有那么好的时候了。
万事皆蹁跹。
“清爷,走吧?”小太监儿守在部院口儿,等领我去勤学馆。
我回头再望了望我爹伏案的背影,终于是咽下腔中的冷,点点头随在他后头。
【捌柒】
翻了十四岁那年,后头书念得多了,我愈发晓事些,但人还确凿是个傻的,日日也依旧被老爹被皇上数落着不灵醒。
如这般被数落的除了我,周遭也就只有个小皇叔。他还是被他皇兄点去御殿上当着百官训斥,比我还可怜些。
质子砸我的事儿我很承他情,去王府里头谢过一回恩,酒席上相互一吐苦水儿,竟在被数落的事儿上引为知己,往后渐渐熟络要好起来,在宫里有小皇子笑话儿我的时候,由他往我跟前儿一挡,年纪虽上不去,可辈分儿搁在那儿,有时候能比皇上还好使。
我便也乐得抱他这尊泥菩萨。
宫里勤学馆里头的皇亲国戚都见大了,却几回私考课赋都赶不上外头学监儿里的娃娃,先生做主回了我爹太傅大人,说要办个赛诗会,叫学监儿里的娃娃来宫里展露展露学问,煞煞我们,好激将我们这些个不学无术的富贵公子哥儿好生上进。
先生跑来跑去满面红光自以为是桩挺大的事儿,小皇叔却拿这个做笑话笑了老久:“嗐,学监儿里头娃娃读书读再多那也是做官,我们再不学无术也是皇亲国戚,何苦来哉呢,不过教那些娃娃进来了被我们吓着,又要哭着出去。”
一室里头哄然大笑,先生虽不在,皇上却也斥他:“皇叔,此言分立君臣,是置皇室贤德不顾,若要叫学监听去,百官之中如何寒心,你可曾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