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被我瞪得一缩,这才跑去叫人,还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我。
应是我的脸哭花猫了,他看笑话。我赶紧抬手揩了两把。
过会儿小宫女儿来了,时候挺晚,然她进殿的时候却面颊飘红。
不知是不是扰了她休息的缘故,她给我打礼的时候声儿都是荡的,挺局促,估计是心里暗暗不满我。
我还不满她呢,只恶声恶气让她赶紧收,收完赶紧给爷打水洗澡。
“啊?打水洗澡?”她一听,脸都气红了。
我就纳了闷儿,不打水怎么的,爷一身还湿着呢。我一拍桌子:“那难不成你让爷这么就睡了?”
小宫女儿被我这么一呛,脸气得更红了,好像烧着了似的,偏偏倒倒地闷了声去给我收拾立柜儿了。
我瞧她脸色不自在,心想这丫头什么德行,我衣服脏了又不让她洗,至于么。
我把湿透的外袍脱了扔边儿上,自蹲去罗汉榻上,恨恨瞧着那宫女儿后背。
我又想起了我的蜜饯儿和沈山山,现下还多了个皇上亲我的事儿,心里更是浆糊粘了腔子闷得慌,连连催她赶紧收拾了我好睡觉。
结果她越被我这么催就越收得慢慢吞吞,我都瞌睡了她还没理完。
“你今日怎同往日不大一样啊?” 爷我有点儿生气,她平时可不这么慢,哼着小曲儿挺麻溜。
小宫女儿娇娇背脊一震,回眸对我笑了笑:“清爷,奴婢今日只是略施了薄粉……”
我被方才皇上那一亲搞得脑袋还乱着,听了她这话,思索很久她略施薄粉和拾掇我东西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没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东西拾掇好了,我从罗汉床上跳起来推她赶紧出去给我打水去。
谁知那倒霉宫女儿在我前头走着走着一歪身子就往我怀里倒。
我差点被她撞到地上去,气得吼她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宫女儿羞答答没说话,竟回身就在我脸上可劲儿咬了一口。
这吓得我一魂裂作了俩,把她一推就跳开去,跌跌撞撞跑到殿外去扯了喉咙叫人。
小太监大概还以为我这儿杀猪了,来得慌慌张张却莫名快。且不止我这侧殿管事的小太监来了,我远远望着回廊头子上皇上竟也披着个袍子趿了鞋跑来,怕是还没来得及沐浴光听见我鬼叫了。
小宫女儿也看见皇上了,一张飘红的脸顿时吓白,跪在地上不住给我磕头:“清清清爷——饶命清爷!奴婢伺候不周整您同奴婢说,饶了奴婢罢!”
“你伺候我拾掇东西都挺好的你做什么咬人啊!”我气急了,指着她后脑勺骂:“你丫头乱扔我东西我也没说打你一顿啊!”
“稹清,怎么了?”皇上这时已匆忙跑来,身上只穿了个中衣,头发也披着。
我指着那跪在地上的宫女儿气急败坏:“我让这丫头来拾掇东西给我打水,她倒好,不就是时候晚了点儿么,她竟咬我!”
那宫女儿慌慌要解释,刚嚎出来一嗓子“奴婢”就被方才去叫她的那小太监儿给捂了嘴拖开。
小太监青了脸慌乱喝她:“贵人面前儿也是你叫嚷的!”
小宫女儿顿时在他双臂间死命挣,她口鼻被捂呜呜叫着,眼睛直直盯着我,里头是全然的害怕惊恐。
皇上垂眸瞧了这一遭,忽地眉心一跳,看了看我,又回身同他身边儿的大太监对了个眼神儿,竟似挺严峻的模样。
我一时愣了愣,那瞬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小宫女儿,方才应当不是要咬我报复——我想起了她飘红的脸蛋儿和羞答的神情。
我定是被皇上那亲搞得魔怔了,竟不知这宫女儿原也是想亲我!
时候这么晚,她大约以为我是叫她来陪我瞌睡的。
或是那小太监误会了我,去同她说国公府的小公子要你陪瞌睡——难怪要问我太子爷知不知晓此事,我竟还说怎么不知。
然后这丫头妆扮了一番要来伺候我,多半还以为是太子爷首肯了的。
一说破了如此便是诱引秽乱的罪名,这丫头岂能有命在?
——爷我真是糊涂!
我背脊凉了凉,还没来得及说话,皇上已经凉凉抬了抬手,旁边儿大太监吩咐周边跟来的侍卫:“把这俩奴才都带下去。”
我连忙战战兢兢:“别别别,算了吧。”
宫里一句带下去,还能带去个什么地方。
可皇上只是瞥了我一眼,“稹清你回屋去。”
“别啊!误会了误会了!”我急得连忙拉他袖子,也怪我没说清楚话,哪能就枉了人姑娘一条命去。
下瞬我胳膊肘一紧就被皇上拽进了侧殿,他月白的中衣广袖一扬就关上了大门,外面一声悲呼一声饶命喊得仓皇,没叫出下一句就被堵了嘴。
我直愣愣站在殿内感觉我手脚都是冰凉的,一身流的不是血而是霜:“太子爷你这是要我害死……”
“别说话。”皇上神容冷峻地一把捂住我嘴巴,阴郁地往窗纱外看了一眼。
我惊得盯住他,那刻竟觉他手指也是凉的,还有些颤。
“稹清你这傻子,”他转过头来目色深深看着我,“你还不明白么,是他们要害死你。”
【陆壹】
我活到现在都还不醒事儿,更别说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