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于2月7日开始航行,如无意外,昨天已经在英国卸下第一批货物。”
“等等,日期。”
“哦,摩伊拉女神号确实是2月7日就出发了。我们所在的这艘船晚了一天才走,当然,它不是摩伊拉女神号。”
很不妙了,罗杰意识到自己的不安并非毫无缘由。
“所有人都被骗了,无论客人还是水手,统统入了一个没有意思的局。”
“那么,这船上的数千人都是什么人。”
“被选中的人。”
看着埃德加平静的表情,罗杰毫不怀疑他是一个老谋深算的邪教首领,或者长期食人的异类。
“不过您大可相信我,”埃德加走到室内的台球桌旁,拿起两支球杆。
“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问题就多余了。掌握您状况的只有少数几个人,您比我更清楚消息流出的渠道。”
紧接着,埃德加以超乎人类反应的速度掷出了球杆,第一根不偏不倚刺中了罗杰的脖子——他甚至没来得及有所警觉——撕开了他的颈动脉;第二根精准地穿过两根肋骨之间,扎穿了他的心脏,顺势将他掀翻在地。罗杰被钉在一片新鲜血液铺就的地毯上,怎么看都不会再活过来了。
4月18日,美国纽约州布鲁克林。
阿尔弗雷德拎起一把椅子抵住包间的门,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罗杰递过一把折刀,摘下手套,将右手衣袖挽到手肘,手臂上布满深色的伤痕。
阿尔弗雷德抖开折刀,对准罗杰的右手刺了下去,切断了食指与中指间的肌腱,那只手仿佛分叉的头发一样软软地垂了下去。
“不疼?”
罗杰摇摇头,当他们再低下头的时候,那只右手依然完好如初,除了餐巾上留下的血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不可思议。”
阿尔弗雷德只留下这么一句评论。两人清理了桌面,擦干血迹;罗杰收好餐巾,折叠整齐塞入衣兜里,拿起叉子继续吃他的面条。
“迦马卡里耶夫确实打听过你,”阿尔弗雷德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三年以前就是了。”
“他知道多少。”
“你被苏珊娜安插到康科迪亚之后,他就立刻跟去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罗杰暗叹一声。
“我一直以为迦马卡里耶夫是个招募保镖的邪教首领,直到他亲自去找你,结果你把他当成了神经病。最后迦马卡里耶夫直接联系了苏珊娜,开了个很高的价码,要她放你,”阿尔弗雷德脸上掠过一种超出惊恐的卑微表情,“但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吧,苏珊娜也是心怀鬼胎,她和你前妻费德丽卡早就串通好了。罗杰,我早就想说你是个傻逼,既然法律都管不了你和你干的那些勾当,为什么还老老实实付钱给费德丽卡,那钱真的叫她拿去正儿八经地养孩子了,你信吗?这意大利娘们一开始就是为了钱才和你结婚,她还梦着要当明星,可惜认识你的时候她就太老了。”
罗杰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说迦马卡里耶夫。”
“迦马卡里耶夫和苏珊娜表面上是谈拢了,因为你儿子迪奥早就不归他们管了,谁都不知道这小子跑哪去了;而且你女儿茱莉雅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岁了,抚养费也早两清。费德丽卡就没法再问你要什么了,没这个名分,”阿尔弗雷德勉强换了口气,法律、道德这些玩意作为依据,讲出来是如此地无力又无趣,“苏珊娜也不想接烫手的山芋,因为迦马卡里耶夫好像有什么背景。”
“是什么。”
“只有苏珊娜知道,可她已经死了,就在你回来的前一天。”
罗杰戴好手套站了起来,走到阿尔弗雷德所坐的椅子后面,从对方的口袋里掏出钱夹。
“怎么死的。”
“意外车祸,但是你信吗,我不信,肯定是那个俄罗斯人在捣鬼。”
这意味着迦马卡里耶夫先他一步来到纽约,罗杰觉得不妙了。他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正是夜行动物出动的时候。他打开钱夹,掏出两张钞票,压在酒杯下面。
“让人一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支付孩子的抚养费用?”阿尔弗雷德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家庭,是我对人类社会做出的最后妥协,”罗杰放低嗓音,音调温和而充满悲悯。紧接着他伸出双手,轻轻握住对方的脖子,他微一用力,双手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谢你付账。”
罗杰说着,把皮夹放回原处,穿上外衣,关好包厢的门,去了洗手间。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就是另一副相貌了。
☆、第 5 章
2月15日,游轮“摩伊拉女神号”,52911房间。
埃德加回到房间,一切与他离开时别无二致。天色渐暗,海风落在玻璃上,渗进咸味和寒意,整艘船都像已经陷入深海多年,寂静幽暗。
埃德加开了室内灯,又打开床头灯拉了过来。罗杰仍然没有醒,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发黑。埃德加操起剪刀,剪开血衣,查看伤口——毫无伤口,和他的预测完全相符,这下果然没看错人。埃德加擦净血迹,抖开外套盖在罗杰身上。“等待”这件事情本身,偶尔会变得漫长而充满期望,他也早有准备。
做完这些之后,乌云也散去了些,埃德加关上所有的灯,踱到窗前,微弱的月光洒在海面上。他颇为期待地把手指关节按得啪啪作响,从床下拖出一个筒状的长背包拎到窗前。
背包打开,里面是一具三角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