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呈沉吟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花钱盖了个学校,没想到还包办了所有的运作。孩子们有几个是交得钱起读书的?找老师、付工资、校园里各种设施的修理和维护,每天还得管孩子们一顿午饭...这些都包在你徐大傻子的身上了,根本就是无底洞,赚多少钱也不够贴进来啊…”他顿了顿,“我可算是服了你了。”
徐言笑:“这种情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的。孩子们会长大,读了书,有了知识和技能,不再只能从事最底层的行业。将来,他们会走出大山,走入社会的各行各业…再回来,他们就能带动这里的建设。总有一天,村民们都交得起学费伙食费了,说不定,办这个学校还能挣钱了呢!”他看着章呈,揶揄道,“怎么样,这里绝对是支潜力股,要不要投资?我只让你一个人入股。”
章呈嗤笑了一声,他听着徐言的美好的理想,觉得十分可笑,可是,他又笑不出来。
“真不知道你父母怎么想的…也不管管你。”章呈嘀咕道,“赚点钱都砸光了,换了我是你爸,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我爸妈吃公家饭,有房子住得舒舒服服地,养老和医疗保障也很全面,他们对我并没有太多物质的期望。”徐言说道,“而我自己,反正孤身一人没牵绊,只要嗓子不坏就可以赚钱…我做这些事情,并不是想彰显伟大,不过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让自己活得更有价值一点罢了。”
章呈漫不经心地听着,嘴角不忘嘲弄地向上抬起,却无法掩饰一丝僵硬。
若是换作别人说这些话,章呈连听都不愿意多听一个字,心里除了不屑不会再有其他,可是对方是徐言…这个大傻子有多傻?简直傻出了天际,是章呈见过的人间最极品。只有他说出这番话,才让章呈能一字一句地听完,让章呈一边觉得膈应,又无法不陷入沉思。
通常,章呈的脑子只会沉思跟利益有关的部分,可是跟徐言相处的这些日子,他脑袋的其他生锈的部分都快用得发亮了,他越来越勤快地因为徐言的某句话或某个举动开始思索一些有的没的,他觉得自己快被徐言感染上“缺心眼儿”病了。
然而,跟徐言的相处却越来越轻松,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无需掩饰,他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无论是什么样的自己,徐言都不会轻视、不会敌视,即便是自己刻薄、自私、任性、暴躁这些负面的性格特征,最终也能被徐言温和以待…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惬意。
细想下来,这种感觉还真挺了不得。
别说是一个半生不熟的、连朋友都还称不上的徐言,就算是他的父母,也未必能给予这种包容。
只是,章呈下意识拒绝去深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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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们,看好了,老师要写算式了!”章呈转向黑板,熟练地用粉笔写下了算式,眼光流转,看到了一位小朋友正在发愣,于是他板起脸,说道,“我们有的小朋友很好,没要老师说就已经拿出本子出来记了,可是有的小朋友还在发愣!李国柱,还在看别人!老师批评的就是你,赶紧拿本子出来!”
叫李国柱的小朋友赶紧里去翻本子,谁知翻了半天都没翻着。
章呈皱眉:“我说了多少次,上课之前就要把笔和本子都准备好,你为什么不好好听老师的话?放学给我留下!”
李国柱小朋友瘪了瘪嘴巴,差点哭出来,他强忍住泪水,手里拿,不敢再翻又不再摆起来,只能僵在那里不敢动。
放学后,章呈留下他,罚他背了两页书才让他回家。
徐言到教室外看了两回,鉴于章呈曾经指责他总是在小朋友们面前“装好人”,所以也不敢过来打圆场,等到李国柱被放回了家才敢进来。
“小孩子犯错嘛,要一边批评一边哄骗才有效果,你总是板着脸,都要把他吓坏啦。”徐言笑道,“可想而知,将来你也是一位‘严父’。”
“少在这儿嬉皮笑脸,口口声声要抓好这里教育的人是谁啊?说一套做一套!上课的时候就知道表扬这个表扬那个,装什么好人?光靠表扬就能让他们成才啊?还不是要抓成绩!没成绩,将来怎么出人头地?”章呈不满道,“还有,你还真的正儿八经地上音乐课啊?还弄个吉他教他们唱歌,一唱就是一节课?合着你平时在台上还没唱够呢?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副科上,还不如抓紧时间好好儿学习文化课,将来分数考得漂亮点,弄个医生、律师什么的做做,也算是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
听着章呈的喋喋不休,徐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眼带温柔地看着章呈,伸手在他的脸颊边亲昵抚了一下。
“干什么你?”章呈赶紧转头,四下看了看,皱眉道,“再被小孩子给看见!”
徐言笑:“你还是那个无下限的章呈吗?”
“怎么不是?”章呈哼了一声,“我有下限的话就不会陪着你这个臭基佬调情。”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越来越可爱呢?”徐言的心里仿佛塞满了章呈给一般,又甜又酥软,“章呈…我真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好。”
“少来。”章呈撇嘴,“真觉得我好就把合约给签了,还费什么话。”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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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呈其实觉得挺奇怪的,在这里的日子,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任何消遣,可是时间却仿佛流逝得非常快,不知不觉一个月就已经过去了。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