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该拒绝,然而他却对他道:“我不叫温酌,我是陈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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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酌坐起身,手触到身下潮湿的褥子,久久无语。
他心知肚明这梦魇来自自己的胡思乱想。
可叹他夜里呆坐着了风受了凉,第二日还没起身便上吐下泻,闹了一整天,把底下人急得团团转。
大夫瞧了只说是阴虚受寒,开了贴药后又让他将养,嘱咐他平日好生调理方不伤损根本。原来温酌这幅身子的原主早早就开了荤,虚耗了许久,再加旧伤尚未痊愈,他忧思一上来把这根里的毛病又勾起了。
温士郁陪着他坐一阵,又怕他劳神并不与他多说话,只是低声唏嘘:“阿酌,什么时候才能让爹放心啊。”温酌见他如此,亦是有些黯然。他虽喜欢温士郁这个爹,喜欢被家人娇宠的感觉,然而到底自己不是原装货,平白占了旁人的位子。人在病中难免多愁,他又生出愧对温士郁的心思,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
他这一病,没有上值,转眼殷鹤晟就晓得了,只是他赶巧被皇帝宣召,于是又吩咐裴云来探望。
裴云也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来时已没有上回的拘谨,照例是带了些药材来给他,又说了殷鹤晟如何惦记他的病情云云,只是温酌心生猜忌,反而疑心洛王究竟是关切自己多些还是要显露给温士郁看。
这病到底也不是大病,温酌再扭捏也不是林黛玉,吃了几天药已好了大半,反倒是连着几天没有习武浑身不自在。
他既明了自己的心意,却又不抱希望,心道往后还是躲着殷鹤晟为好,他到底是襄阳侯世子岂能失了侯府的体面?省得自己丢丑卖乖,连累父兄平白成了别人的笑料。
第70章 第 70 章
在上京要想刻意回避某个人并不容易,常言道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何况权贵彼此利益勾连,哪里是能躲得了的。
因而温酌这鸵鸟态度很快遭了报应。这一天倒还是温士郁嘱他去一趟洛王府,嘱咐他好歹也要当面答谢洛王的厚意。照着襄阳侯所想,温酌自从跟了洛王后为人处事上圆融了不少,他们家因着无可避免地要卷进夺嫡的泥沼中,既然已打定主意帮洛王,那便要做足功夫。
温酌知道老狐狸心里必然有许多弯弯绕绕,殷鹤晟先前被差遣去了京畿外县昨日方回京,温酌连着好几日没见他心里纵然别扭也仍有些惦念。于是他嘴上应了,从库房里选了几样合适的礼物便坐了软轿去拜访。
谁知这一日殷鹤晟难得歇了个午觉还未醒,若是旁人说不得便只得打道回府了。偏偏温酌不同,因与洛王亲近常出入王府,管事脸上陪着笑心里犯嘀咕,一时倒拿不定主意,只恐私自拦了贵客误了王爷的事。
可巧裴云出来,见如此情状,他心知温酌与旁人不同,乃是格外得自己主上垂青的,于是点道:“殿下已睡了近一个时辰,想来也快醒了。世子若是不着急,不妨在偏厅稍待片刻?”
他是殷鹤晟亲信,说的话自然不同,管事立刻舒展眉头,点头附和。
温酌听了亦觉无不可。
殷鹤晟住的院子叫濮阳园,景致虽平常,房屋材料却堪称不凡,殷鹤晟喜欢敞亮,是以这座楼阁连窗户都用琉璃镶的,入秋后亦是阳光普照甚是暖和。
温酌对这地方再熟悉不过,他每来洛王府,十回里八回殷鹤晟都是在此地。
虽说是偏厅,屋子却紧挨着殷鹤晟睡觉的暖阁,温酌因如今心思不同以往,连坐着都觉忐忑,静坐着喝茶,茶没喝几口,心跳倒格外的响。
他捧着茶碗呆坐片刻,忽听见间壁传来异响。
原来殷鹤晟前一晚熬夜筹谋西北一事,午间便有些乏,难得睡了午觉。
只是千防万防内贼不防,竟不知怎么让吴绛摸进了屋。
吴绛今年不过十七,依着男风阁子的规矩却已经老了,早过了掐嫩枝的年纪。若不是他这张脸生得巧,便只能屈居下等。
吴绛自小长在南风馆,哪儿能有什么伤春悲秋的柔弱秉性,让大官人们银子花花地一砸,连自己姓什么都能立时扔了。他能得殷鹤晟青眼收入王府,大约真算得上时来运转。
先时,因着新鲜,殷鹤晟还算专宠了他几日,这吴绛险些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谁料殷鹤晟忽然又冷了他,弄得这小倌不上不下地被吊着,想要谄媚又不得门路。
然而此人心思活络,还颇有几分胆量。这几日见殷鹤晟没用他,他倒自己心里先痒起来,有意要勾他弄自己。
他毕竟见识有限,只道占住了床笫便能占住人,这时趁着殷鹤晟午睡,居然钻进屋里勾弄主子。他虽如此打算,到底此时违了禁,犯了王府的忌讳,只是他想这王府全是王爷的只把住了王爷要什么还没有,如此一来哪还能留神偏厅里有客?这会功夫悄不声地趴到洛王床边钻进被里给殷鹤晟嘬了一阵。殷鹤晟睡了许久本就要醒了,他历来惊醒吴绛走过来却不动声色只看这人意欲何为,待见他如此作为实在哭笑不得,便也安心受用了。
只是他这一受用,亦不知温酌恰在偏厅。
偏吴绛有心作怪,一头嘬弄,一头还要作妖发出些不堪的响动引洛王就范。
孰料洛王还没就范,倒把襄阳侯世子引了来。
温酌自听到怪声,便放下茶盏过去。
不过一眼,便与殷鹤晟两个隔着窗子四目相对。他先是唬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退,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