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册轻易到手,荣兴桀略有些慌乱地来回翻着。等前后翻了数遍,发觉自己晓得的就是之前邹桐怎么都练不成的那招和“荣家刀法”,其他再无,不禁心里落下一块石头。
“哎,这都是什么呢!你看得懂吗?”荣兴桀故作不感兴趣地把簿册又丢给樊墨轩。
樊墨轩竟没瞒他:“是武功招式。”
到点子上了。荣兴桀暗道,却睁大了眼睛:“你不是不会武吗?”
“我是身子不好,没练过功夫。但是却能懂得招式的相生相克之理。”略一顿,又道,“那日看你师兄这招,我便觉得熟悉,却有觉得哪里有些问题。之后我能使得顺了,便也没在意。后来才发觉,我使得顺的虽表面上和你师兄的招式差不多,可实际上已然不一样了。”
荣兴桀暗暗心惊:不知樊墨轩跟自己说这些是什么用意。又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还没琢磨好怎么搭上他的话,樊墨轩又说了:“我又去看了那本《荣家刀谱》,才敢得出结论。荣家的武功,有问题。”
荣兴桀觉得脸上一下肌肉都僵住了。扯了好久,才扯出一个笑容:“别……别开玩笑了。快回去睡着吧,半夜三更的……”
樊墨轩低下了头:“我也没指望你立刻就信了我。但你可以去问你师兄,按照荣家的内功心法,他那招永远练不成。《荣家刀谱》上的招式我都见过,是顾彻析使过的,但是运气的方式却全然不同……”
“够了!”荣兴桀打断他,“我说你为啥一下讲这么多呢,原来是发现我们两家镖局招式相像啊!顾家跟你沾亲带故的,你自然向着他们,到这里来跟我说这些不就意思是我荣家剽窃顾家的武功却内力不过关吗!”
樊墨轩给他堵得半天没话。好久,才缓缓说:“我只是……想让你练武的时候当心些……”
“不需要!”荣兴桀心里难过得紧。他就不该相信樊墨轩的!哪有人安着好心却半夜三更做见不得人的事。若不是今夜自己装睡,还指不定被他蒙到什么时候呢!
他气上心头,一下就夺过樊墨轩的那簿子扯了两半。散开的或白或黑的纸张在烛光下都显得有些不真实,像那许多褪去色彩的记忆一般,纷落而下。
樊墨轩却定定地看着他撕书。等他撕完了,抱着头哭的时候,才蹲到他身边:“我不会骗你。”
难道我被你骗的还少!这句话差点就破口而出。
荣兴桀慢慢平息了啜泣声,他无助地抓着樊墨轩的衣袖:“求你,忘掉……忘掉我荣家的武功。咱们还是好兄弟,不,我不逼你叫我哥哥了。”
樊墨轩摇了摇头:“你不信我。”
“你……一定要弄得石门败落吗?为了龙辉能顺利将势力扩充到北方?”顾彻盈是樊予邻的妻子,他会帮着龙辉,太合情合理了。龙辉的志向是整个武林,这便容不下石门。
上辈子因为自己的糊涂,而使得石门一败涂地。
这辈子,以为可以再任性个十年。哪知,樊墨轩行动得比自己料想得早了太多。
樊墨轩想将他拉起来,荣兴桀没配合。于是樊墨轩便也一直蹲着,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脑袋:“小荣,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小荣,好熟悉的称呼。上世,樊墨轩便一直这么叫自己。他一叫“小荣”,自己就晕头昏脑的,就扒了裤子往他床上爬。
樊墨轩擦了擦他流了满脸的眼泪,轻轻在他眼睑上吻了一下。
荣兴桀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摸摸索索就吻上去。却不知是吻在了鼻子上,脸颊上,还是嘴巴上。
樊墨轩却突然推开了他,转身而立。正对着的窗前,树影晃了一下。樊墨轩回过身,二话不说就灭了烛灯,安抚着荣兴桀重新躺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