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宣和却没有他父母那般悠闲,或许是他还没有接受现实时表现的太楞了,郑皇后这次居然将李嬷嬷派来照顾他,而不是把巧铃给他当了大丫头。要说郑皇后对他有什么母子之情,骗骗别人还可以,衍宣和自己是绝对不相信的,估计是这次落水重病吓到了她,觉得这枚棋子要是死了,皇帝就只有衍宣可一个孩子,她的后位不保,才派人来照料加监视自己的吧。有些事虽然别人不对他提,但他还是知道的。自从惠妃难产死后,昭帝除了初一十五去椒房殿,其它时候是从不去见郑皇后的,衍宣和要是死了,她一个无子的皇后还能有什么地位呢?
这位李嬷嬷孩子早夭,丈夫亡故,郑皇后又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她对郑皇后最是忠心耿耿,郑皇后有什么事基本也不瞒她衍宣和的身世虽然隐秘,但当初为郑皇后办事的人也还是会知道的,而这个人估计就是李嬷嬷了。衍宣和不愿意收下这个疑似的杀母仇人,可长者赐,不敢辞,偏偏这个嬷嬷还是他名义上的母亲的乳母,更增一分重量。可哪怕衍宣和心里再不愿,他还是得迎往殿门,去迎接这个代表着母亲的监视者。
“诶呦喂,老奴不过是个奴才,哪里受得起殿下迎到门口呢?”李嬷嬷走到门口,见到衍宣和居然拖着病体等在门口,连忙上前扶住他往殿内走,又呵斥跟在衍宣和身边的善财等人,道他们不体贴主子。衍宣和虽然懦弱,但毕竟也是活了二十余年的成人了,压抑着心中的厌恶,笑道:“李嬷嬷是我母后的乳母,哪里又是别人呢?如今您代替我母后来看顾我,迎到殿门又算什么呢?是我自己要起的,不关善财他们的事。”
李嬷嬷微讶的看了衍宣和一眼,将他扶回床上,裹好被子,才回道:“殿下有此孝心,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她又回头示意底下的宫人退下,除了善财远远的守在门口以外,寝宫内再没有旁人。
李嬷嬷站在床侧,严肃道:“殿下既叫我声嬷嬷,奴才也少不得倚老卖老说上几句。殿下与娘娘乃是母子,娘娘心里自然也是疼殿下的,之所以不来探望殿下,实在是另有苦衷。殿下落水昏迷,多有人趁机说殿□弱,请立八皇子殿下为太子的。殿下才是嫡长,哪里轮得到他呢!娘娘唯有坐镇中宫,让人知道殿下就是小病,才能稳住人心啊!”
又来了又来了,衍宣和在心里不屑,郑皇后身边的人以及侍候自己的宫人只要有机会就对自己说她的好,最后才将自己养成了个愚孝之人,可现在自己什么都知道了,这样的苦衷只会让自己觉得可笑罢了。可面上衍宣和却挤出了两行泪水,连连表示自己深受感动,将来一定好好孝顺母后云云。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李嬷嬷,衍宣和闷头叹息,他现在还要靠郑家的势力才能活下来,又何谈亲手复仇,又还有谁能信任呢?
☆、第三章
“主子,您怎么起来了?”善财醒来,却见自己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主子,居然已经醒来,还破天荒地的自己穿起了衣服,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衍宣和正色道:“我今日要去宫学读书,还是早起温习一下功课比较好。”善财本就是和衣而卧,此刻已经收拾好自己,又指挥门外的几个小内侍去备水收拾书本。他一边帮衍宣和整理衣物,一边心疼:“主子落水受了风寒,还昏迷了两日,前个儿才醒,正是将养的时候,哪里就需要早起去读书呢?”
衍宣和脸色微红的认他整理,若他真是七岁的孩童,不会穿衣服也就罢了,可他的内里却已经是二十八了!看着善财神奇的将那些缠到一起的带子一一拆开绑好,他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叹息,他实在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大病,就是小小的风寒而已,前世居然让自己修养了半年,连课也没上,说是溺爱也不为过了。或许这种在放任下长大的孩子才是他们所需要的吧,没有主见一心依赖郑家的皇帝才方便郑氏掌权不是吗?
这时匆忙梳洗罢的李嬷嬷也赶了过来,劝道:“殿下大病初愈,还是应该多修养一阵的好。”衍宣和摇了摇头,道:“嬷嬷不必劝我了。母后尚且为了避免流言坐镇中宫,我去宫学读书又算得了什么呢?师傅们也知道我刚刚病愈,不会太难为我的,不过也是个态度罢了。”李嬷嬷叹气:“殿下真是长大了,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
衍宣和心里松了口气,她不反对就好。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道:“嬷嬷,今日是十七了吧?”待李嬷嬷轻声应是,他才道:“您替我关注一下,若是父皇今日没有到母后那里,待下午课业结束以后,我就去向母后请安。”李嬷嬷噎了一下才应是,然后匆匆出去催促小内监收拾书本了。这有什么好关注的?满皇宫谁不知道除了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皇帝是从不进中宫的?更何况凡是需要沐浴斋戒不能入后宫的仪式,昭帝都尽量选择在初一十五。这样的事不用多,只一两回就够聪明人觉出味儿来了。
对,他现在是不能拿郑家怎么着,可他可以先恶心一下郑皇后啊!皇帝不去的时候他就去请安,既时时提醒她你不得皇帝宠爱,唯一的孩子还不是自己的,别人看起来还能博个孝顺的名声,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怀着这样的喜悦,衍宣和强压下了下午就要见郑皇后的愤怒和一点点恐惧,高兴的上学去了,完全忘了自他十九岁登基之后,他已经有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