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俨这人善于把握分寸,自从他身体不太好,皇后刘娥代他批阅奏折暗中把持朝政后,他就鲜少露面,在家好好照顾儿子。
真宗虽然身体不好,但人还跟明镜儿似地,极为欣赏他的本分,时常邀请他进宫,更是经常赐下赏赐。而这件斗篷就是其中的一样,乃是番邦进贡,看似料子轻薄,暗中却藏有玄机。这东西一共就两件,皆是米白色,真宗说他这人最适合穿白的,所以就赏了一件给了他,而另一件赏给了太子。
苏徵一面感慨着赵氏兄弟的短命,一边披上斗篷,心情颇为惆怅。
犹记得当时真宗道:“元俨,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能看到桢儿长大成人的那一日……”
苏徵此时也算为人父,想起自己膝下的赵昀,亦是感慨良多。
“八王爷,伤春悲秋不适合你。”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身旁的青年出声提醒。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要总做些对身体无益的事情,他讨厌这人的不自觉。
苏徵侧过头去看到青年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悦,轻笑出声:“师弟啊,此时看起来你真像是我的师弟,而非要取我性命之人。”
青年的心随着苏徵的话慢了一拍,音透冰寒:“赵元俨,你这是在提醒本座,让本座对你差一些么?”
苏徵摇摇头,笑颜依旧:“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好,很好而已。”
听他一连用了两个很好,脸上眸中都没看出有什么嘲讽的味道,青年负着手伴着他的步伐慢悠悠的走着,待到转角处看到宫人点起灯笼,王府灯火通明一片,他才悠然道:“我做事从不需要别人多舌,对你如今好也罢,不好也罢,都是视心情而定,如今这世上无人可以干涉我的决定。”
这话,透着不一样的音呢。苏徵唇瓣的弧度依旧,清亮的眸子里暖意更甚。
有些人天生不会说软话,但并不代表他的心和寒冰一样坚硬。青年这几日来的言行举止都给他一种感觉——青年不是来杀他的。
关于起初青年针对他的杀气他还尚不知原因,但如今看来青年的意图绝不在于他的性命,且还将他的命看的挺重要。不然要如何解释他这些天来的言行呢?
但聪明人是不会把话说透的,让青年恼羞成怒对他一点好处也没。原本没想着刚刚青年能说出这话来,视心情耳定——这岂不是说他苏某人让他心情一直愉快,他就不会要他性命了么?
“师弟……”
青年看向他,见苏徵嘴角弧度扬如弯月,眼里眸中更是满载笑意,看的他不禁心情也好了些。再加上他那一向轻悦的声音故意拉长,一声师弟喊得别有味道,他黑眸深沉,看着他,这又是什么花样?
“我家昀儿就麻烦你照顾了。”
青年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不语。
苏徵陪笑:“师弟,你那师侄你今日也见过了,感觉如何?”
青年心知他在下套,虽不想回答,但思及他难得对他软语,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聪颖。”
苏徵笑出声来。
青年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凉丝丝的触感让苏徵抬眸看向他:“生气?”
青年依旧不做声,一阵冷风刮起,苏徵用剩下那只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昀儿本就是早产,或许遗传到我的体质的缘故身体一向孱弱,我虽有心但仍没办法,为人父母者,不管在别人面前如何,面对自己的骨血总是多了几分溺爱,他又没了娘亲,我自然看他更宠溺了几分。如今他已满五岁脾气确实越发骄纵,你今日也看到了,我在他面前却总是拉不下脸来教训他,哎。”
他这好一番感慨却让青年愈发不悦,冷飕飕地瞪了他一眼:“重点”
苏徵摸摸鼻子,“师弟你乃是武道高手,又英姿飒爽,如果麻烦你管教他一段时日为兄想定然能让他多上几分男子气概……”
青年这才松开他的手然后负着手向前踏步,留给他两个字——“狡猾。”
苏徵轻笑,他确实是在算计他,不过为了赵昀这一番服软好言又算得了什么呢?比起为了赵元俨来,他差的多呢。
待走到饭厅,饭菜已经上桌,包拯公孙策已经落座,小赵昀正被他俩问话。
苏徵见之笑道:“老包,昀儿这两日没少让你费心吧?”
包拯很想点头称是,他家孩子虽然也没了娘亲,但也没像赵昀这般难缠,但他刚刚占了苏徵不少便宜,这时候他就算再耿直,也不会再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孩子不好,于是打了个哈哈,一笑而过。
苏徵怎会看不出?给他家师弟一个眼神,看吧。
清然君淡淡地瞥回去,刚刚他虽然没说拒绝,可也没答应什么。
苏徵还是拉过了赵昀,让这小鬼对包拯道歉,该敲打的时候赶紧敲打,毕竟此时的环境与一千年后不同,五岁的孩子已经不算很小了,十三四岁当爹的人大有人在……这让苏徵怎敢放心对赵昀的教育?
包拯自然是说无妨,无妨的。
苏徵吩咐柳城和展昭和柳木一同入座,因没有外人的缘故这顿丰盛的晚宴倒也热闹。
苏徵时不时的拿公孙策和展昭及柳木这三个尚未成亲的人说笑,两大一小对俱是无奈,这里数着他大,又能耐他何?只得由着他拿他们开刷。
不过包拯那脸色么,包大人,苏徵说他们呢,和你有一文钱关系么?你的脸色至于黑成这样……
晚宴后赵昀这小鬼就扑进了苏徵的怀里,困了。
苏徵蹲下身子刚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