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木头梆子,什么时候学会说这样的话了,定然是房玄龄那个老狐狸教的。李承乾想着,不经意间点了点头。
眼尖的奶娘瞧见了,登时兴奋道:“夫人,世子,世子他方才点头了。”
长孙氏喜道:“是么,看来承乾真的很亲近直儿,待承乾再大些,让直儿抱一抱,他想必会更欢喜。”
李承乾磨着他新长出来的小牙齿,这一回,很坚决地摇了摇头:房遗直,你想抱本宫,门儿都没有。
只可惜,李承乾忘记了一点,作为一个奶娃娃,他此刻做些什么,全都会被理解为耍赖和撒娇,根本就不会有人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长孙氏抱着李承乾哄了一会儿,小世子却在心里生着闷气,任凭长孙氏怎么逗弄,就是不愿意给个笑脸,末了只听长孙氏笑叹:“也不知道这孩子的性格随了谁,气性这么大。”
称心下意识地就帮李承乾说话:“许是困了吧,我瞧着世子,像是有些犯困的样子。”
李承乾闻言腹诽:“本宫精神着呢。”与此同时,却打了个哈欠。
长孙氏替他掖了掖襁褓,点头道:“直儿说得对。”说着便把李承乾交给了一旁的奶娘,自己则领着称心对坐在桌几两侧,指着案上的吃食冲称心道:“也不知道直儿的口味,只做了些点心,快尝尝吧。”
称心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点心,先拿了一个枣泥米锦尝了一口,香甜的滋味立马在口中蔓延开来,他忍不住赞道:“好吃!”
在隋唐两代,甜点一类的吃食,是女子的最爱,心灵手巧的女子能够利用丰富的食材,做出精致美味的甜点。
称心一向十分喜爱吃甜食,因此李承乾四处替他寻觅擅长制作甜点的女官进东宫,让他有机会尝到不同的美味。
如今再次吃到甜点,虽然品相滋味不能与东宫女官所做的相比,却也勾起了称心的回忆。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看向殿内的摇床,那个曾经疼他入骨的人,就躺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尝尝这个。”长孙氏见他喜欢吃,便也高兴起来,指着一旁的透花糍道。
那透花糍顾名思义,就是将糍粑的内馅儿做出不同的花色,而糍粑的表皮是半透明的,内馅儿的花型映出来,就成了透花糍。
称心将那点心捧在手上,光看着就赏心悦目,让人舍不得下嘴。待他一口咬下去,才发现内馅儿是用豆沙制成的,软糯和香甜以极好的比例混搭在一起,让人觉得齿颊留香。
称心幸福地呼了口气,无比满足道:“真好吃。”
那一边长孙氏与称心吃着甜点聊着天,这一边李承乾躺在摇床里,却半点睡意都没有。他的心思,总是不自觉地往屋内二人处飘去。
稚儿的身体不禁累,他只能用无比亢奋的精神来带动自己疲倦的身子,侧耳细听他们的谈话。
当他听到称心的话时,心下嗤笑:“虚伪!谄媚!”只因为李承乾清楚地知道,房遗直一点都不喜欢吃甜点,当初李承乾为了称心,请掌厨女官入东宫的事情被房遗直知道了,房遗直毫不客气地指责李承乾,为了一个伶人小题大做,甚至还说称心的口味,就跟女子一般,怪不得一辈子只能靠美色侍人。
这件事是李承乾和房遗直之间的又一道梁子,因此一直以来,李承乾记得格外清晰,可如今房遗直竟然当着长孙氏的面说他喜爱甜食,除了虚伪谄媚,曲意逢迎外,李承乾想不到别的解释。
却说一旁的奶妈,哄了李承乾许久,却仍不见其入睡,登时有些不耐起来,语气便稍微加重了些:“小世子,您怎么还不睡?”
李承乾当然不会回答她,她也只好继续哄着。
说到底李承乾还是对母后抛下他,只顾着与房遗直说话心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