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够了,就站起身,说:“走吧,去采一些麦穗,回去蒸了吃。”
姜云川讶然:“麦子还可以蒸了吃?!”
“你不知道?”
姜云川摇摇头。
萧斐说:“那就走吧,蒸一次给你吃你就知道了。”说完便走在了前头,在田径上转了转去,终于停下来,用手握住麦穗,使力一拽,就断在手里。
他伸手给姜云川看,示意这样的足够饱满了,然后双手交叉叠起,掌心留一点空隙,其余的地方贴合在一起,用了力气揉搓,揉个十几下,他便双手捧着被揉开的麦粒,凑到嘴边吹去包裹的那层薄皮和麦芒,然后挑挑看还有没搓下来皮的,单个的剥了去,递给姜云川,说:“呐,吃吧。”
“不是要蒸熟么?”姜云川一边伸出手去接,一边问。
萧斐拍拍手把细末弄干净,就继续采麦穗,同时回答着:“生的也可以吃,很韧很清香还甜丝丝呢。”
姜云川捡起一粒丢到嘴里,萧斐刚巧转头看到了,哭笑不得:“你这样能塞满牙缝么?把它全部倒进嘴里!”
姜云川哦了一声,顺从的吞下,合口一嚼,果然很有味道。他又看着萧斐,萧斐丢给他一个麦穗,让他自己搓,然后他继续采摘。差不多有半桶那么多了,他才停手,对吃的不亦乐乎的姜云川说:“回家,蒸熟了放到簸箕里面搓出来,一大把一大把的吃才过瘾!”
姜云川也很兴奋,这里的生活太有趣了,他真是越来越不愿走了。
经过溪上小桥,遇见了一个清癯老者,他也扛了一把锄头,腰板挺直,步伐矫健。萧斐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村长。”
村长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年轻人,说:“去河西菜地了?荞麦啊,年轻人不用这么勤快的。”
萧斐没有和老田头顶嘴似的回话,而是只笑不语。村长看着姜云川,倒没说什么,一起走了几步他突然一排脑门,声音透着庆幸:“差点就忘了!明天啊,轮到地瓜放牛了,你回家别忘了告诉他一声,省的这混小子又疯出去玩!”
“哎,好嘞!”萧斐答应着,前头到了一个分叉口,他就拉着姜云川往左边跨去,跟老人道声别。
快步走了一段路,萧斐的速度才降下来,姜云川奇怪的说:“你好像很怕他……”
萧斐摇摇头,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老人的背影,才说:“在他身边很有压力感,碧汀村就是他们程家建起来的,程老爷子原是前朝的探花郎。”
“这么厉害?”
“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这个传说,程老爷子十八岁考中探花,可惜赶上战乱,他没有用武之地,为了家人的安全就找到此处隐居下来,再没出过山。”萧斐简单的一说,却是唏嘘不已,“当初若不是叛党造反,程老爷子官至宰相都有可能。”
姜云川不由自主的反驳:“什么造反啊,明明是前朝末帝荒淫残暴……再说了,他有真才实学,当今圣上也会不计前嫌的启用他啊。”
萧斐默默的看了他一会,摇摇头说:“平头百姓谈论这些做什么,快些回家去蒸熟吃麦子才是正事!”他语调轻快上扬,走路的步子也轻盈欢快,姜云川有话想问都被压住了,跟了他后头也感染了快乐,两人几乎是跑着回去的。
到了家里,萧娘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了,萧爹一早就去赶海捕鱼拾贝了。地瓜破天荒的没出门,萧斐见到他赶紧转述了村长的话,让他明天早起去牵牛。
地瓜睡眼惺忪的坐在饭桌旁,趴了上面下巴垫在手背上,说:“我知道,昨天阿豆就跟我说了!”他指着姜云川问,“你们俩怎么又一块?”
“姜公子去晨练,你也好生学着早起吧。”萧斐抢在姜云川开口之前,坐下来开始吃饭,然后跟母亲说桶里有麦穗,上锅蒸一下,中午他没事干,就搓这个了。
趁着地瓜去添粥了,姜云川小声问:“你为什么每次都不跟地瓜说实话呢?”
萧斐仍旧是原来的姿势,夹了咸菜丝咬一口馒头,回答说:“下次你跟他说实话,自己试试看。”
姜云川看着端了粥走过来的地瓜,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歇了一会,萧斐把家里几个人换下来的衣服抱出来放到大木盆里洗,姜云川在一边看着,说:“你什么都会干啊。”
“不然都丢给我娘,会很累的。”他说着就撒了皂角粉开始搓,“所以你看啊,普通人的生活是很麻烦的,你一个大少爷,怎么能做的来农夫呢。你那个梦想就跟地瓜闯江湖一样,还是就放在脑子里想一想就算了。”
姜云川忽的站起身,把下摆撩起来扎进腰带里,挽了袖子,把手伸进盆里,拿了一件衣服学着撒了皂角粉,看萧斐怎么做他就依样学着,看着清水变成浊色顺着手腕滴落盆里,他就洗的更卖力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教着我怎么做一个地道的农夫,我相信比闯荡江湖要容易得多轻松得多!”也比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容易得多轻松得多,比批阅整案的奏折要容易得多轻松得多!
萧斐笑的开心,说:“好啊。”
蒸麦粒费时不多,中午之前萧娘就蒸熟了,一并的煮了一盆绿豆水,还有一把咸鸭蛋。萧斐帮她捡蛋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快端午节了啊!”
“嗯,你下午去拔几棵艾草,早晨你出门早,我也忘记跟你说了。”萧娘说道。
萧斐说:“不急,初五才用呢。”
“还是早些好。”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