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槿绽开个笑容,“渔阳。”
渔阳垂下眼睛,低头福了一礼,“容亲王。”
容槿面上的笑容一缓,到嘴边的其他话咽下去,只说,“我带你过去见他。”
渔阳点点头,“有劳容亲王。”她立在容槿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不熟悉的男女之间最恰当的距离,不亲近不失礼。
容槿心里轻叹口气,两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早就想到了,“走吧,那人在前面的毓华殿里等你。”他说完,当先起步,琉璃提着一盏灯笼在前面引路,渔阳跟随的脚步声在后面响起来。中间容槿几次想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没说,就这样两人之间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毓华殿门口。
“到了,你要见的人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渔阳看他一眼。
“我就不进去了。”兄妹团圆的场面应该不需要他这个外人在场,“一个时辰后,我还在这里等你。”一个时辰是开始约定好的时间,如今这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时间一长,容易生变故。
就隔着一扇门的距离,渔阳却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迟迟不敢上前敲门,她承受不住惊喜之后的落空。
“渔阳,我会一直在外面等着你的。”容槿的笑容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明知道不该再有任何心思,但三年多的日夜相对,还是让渔阳紊乱的心思因为他的话奇异地平复下来。
渔阳上前敲门,手指还没落下,阙九湛的房门被从里面打开,出来的人是早已等得着急的明然,当她的目光落到渔阳脸上,稍一仔细打量,下跪行礼,再抬头时眼圈立刻就红了,“公主,公主,公主……”
“明然?”渔阳知道明月有个结拜妹妹叫明然,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印象有些模糊,如果不是在进宫的路上听南宫宁阁讲了一些,她还无法这么快对上号,“明然,起来吧,我大哥他人呢?”
明然擦擦脸上的泪水,起身道:“少爷一直在屋里等着公主呢,公主请随奴婢进来。”
房门在两人的身后被重新关上,不一会就有压抑不住的哭泣声陆陆续续地传出来,夹杂的还有阙九湛疑似劝解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但语气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这么说,你这些年都是在南山镇和容槿在一起。”
渔阳哭累了伏在阙九湛的膝盖上,像小时候一样,“是啊,这些年多亏了他照顾我们母女还有明月,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现在流落到什么地方呢。”世道虽然还算太平,但两个未婚女子带着个孩子在外面讨生活岂是容易事啊。
阙九湛爱怜地顺着渔阳的头发,“这个我倒是没听他说过。”他之前以为容槿只是知道安阳的下落,竟不知里面还有如今的渊源,想到一事,他问道:“那现在呢,据我所知,他和南宫静深好像走得很近。”阙九湛斟酌一下,还是选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你说的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女儿吗?”如果是,他决不能允许容槿这么欺负他妹妹。
渔阳早已经看开了,说道:“他本来就是属于南宫静深的,他不欠我什么,云止是南宫宁阁的孩子,大哥,你别担心我了,我现在住在仁亲王府挺好的,什么都不缺,倒是你,你怎么到大宁的,这些年你一直在哪里呢,我一直以为你被阙凌简逼死了。”南宫宁阁刚开始告诉她大哥还活着的消息的时候,她根本无法相信,阙凌简怎么会那么好心放过大哥。
提到阙凌简的名字,阙九湛的身子一僵,他的这一反应没瞒过挨在他身边的渔阳,“大哥?”
“城破的时候是想着一起去的,后来被人救下来了,就隐姓埋名藏起来了,头几年西陵那边风声紧,也没敢出来找你,让你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关于死而复生,阙九湛含糊的一笔带过。
以渔阳的聪敏,怎么会听不出阙九湛的刻意隐瞒,他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她决定不戳破这一层纸,“日子是比不得以前在皇宫里,但也算不上什么苦,大哥,你不用为我感到内疚。你看,我们兄妹现在都活得好好的,现在还团聚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了,相信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
他们兄妹两人久别重逢,有无数的话要说,明然还特意做了西陵风味的桂花汤圆,渔阳吃着吃着眼睛都泛红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显得很短暂,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门外传来琉璃提醒的敲门声。
渔阳放下碗,掏出手帕在眼角揩了揩,“大哥,我该走了,改天再进宫来看你。”
阙九湛点头微笑,“好啊,如果可以的话,下次带云止来给我看看,都三岁多了,我还没见过这个小外甥女呢。”
渔阳答应着。就是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明然,送小姐出去吧。”
“那大哥,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阙九湛心有不舍,下意识想起身,腿上的毯子滑下来,明然很习惯地上前帮他捡起来盖上。
渔阳离开的脚步骤然停住,她终于想起从见面开始就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从她进屋,大哥一直坐在那把椅子上根本就没动过,“大哥,你的腿?”
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阙九湛说道,“不妨事,之前受了点伤,这次可能是旧伤发作了,就是走路有点费劲儿,一直给太医瞧着呢。”
渔阳返回来,低声问道,“不是他们要强留你,弄伤的吗?”不是她猜疑,大哥在盛京这么久,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