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以为, 就算他的母后再怎么有私心,可至少,在大是大非上,她也该是站得住脚的。
谁能想到, 一国太后,为了些许军权,竟置子民的生死于不顾,设计诛杀大齐的功臣,她还配做太后吗!
天知道,看到那封密报的时候,叶云泽想杀了自己亲生母亲的心都有了。若不是徐太后与蓝羽私下往来的书信还没有到手,恐怕震怒之下的他,就不只是囚禁徐太后那么简单了。
叶云泽的侧脸的灯火中明明昧昧,底下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知道他此刻心情不会好,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将军该换药了。”
叶云泽瞥了眼那人手中拿着的药膏与纱布,又看了看锦被中露出的满是绷带的半个身子,一时间又红了眼:“把东西留下,你先退下吧。”
那人应了一声,低垂着眼眸,感觉昏暗的光线中似有一滴水珠滑落,不由得揉了揉眼。
许是看错了吧,他想。
这样一个说一不二,泰山崩于前都能眼也不眨的人,又怎么会落泪呢?
在下人走后,叶云泽凑上前,将季琛身上缠绕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揭下。看着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口,他顿时有些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了。
“疼么,阿琛?定然很疼吧,都是我的错,竟没有早早看清母后,让她害你至此……”
在给季琛抹药膏时,叶云泽的手都是颤抖的,他无法想象,当日在战场上,他的恋人究竟遭了多大的罪。
尽管手上的动作十分僵硬,但他的动作却很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季琛。叶云泽看着季琛,连声音都有些哽咽:“若是疼了,你就要叫出声来。你若不叫出声来,朕怎么知道你疼了呢?”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季琛此次,虽险险避过了要害,但到底失血过多,堪堪保住了性命,不是那么容易好起来的。
叶云泽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我知道了,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识人不清,气我没有,保护好你,气我将你置于母后的屠刀之下……”
他握住了季琛因失血而有些冰凉的手,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品:“阿琛,你放心,这次的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别说他不顾念亲娘,一个眼中只有权势,连亲生儿子的性命也不放在眼中的亲娘,在叶云泽的心中,自然比不过一心一意待他,可以为他豁出性命的恋人。
在徐太后的眼中亲情败给权势的时候,对于叶云泽而言,她的分量也就不那么重了。
如今,叶云泽只希望季琛能够好起来,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事。
……
“皇上,藩国国王前来献药。”小喜子站在一旁,神色间难掩激动。
作为一个亲眼验证过藩国圣药药效的人,他可是知道,这药有多么神奇的。
“奴才听说,藩国国王自己的药都已用完了,这枚药丸,还是藩国国王听闻季将军伤重,特意从藩国圣女那儿讨来的呢!”
叶云泽看着那枚盛放在精致瓷盘中的小小药丸,从最初的狂喜中冷静下来,沉声道:“可验过毒了?”
“验过了。”小喜子也冷静了下来:“没有验过毒,也不敢往季将军这儿送。”
他们也在担心,有人会利用他们想要治好季琛的急切心理,在药丸上做手脚,因此,验毒的程序是不曾少的。
本是救命的药丸,若是弄到最后成了催命符,可就糟糕了。
叶云泽听闻此言,不置可否,他盯着那枚药丸,伸出手,蹭掉了一点儿细碎的颗粒,放入自己的口中。
“皇、皇上,您这是?”
叶云泽面无表情:“他们验的,朕不放心。唯有亲身验过了,朕才能够确定,是否可以给阿琛用。”
徐太后既然能够在季琛和蓝羽身边安-插人手,其势力之大,耳目之多,远超叶云泽想象。
很难说,如今跟随季琛的这些人中,还有没有其他太后的人。
如今,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小喜子垂下眸子:“皇上,当初您重伤时,季将军也说过类似的话。”
该说,两人不愧是恋人吗?连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是那么的相似。
叶云泽面上含笑,眼中却带了点儿泪意:“那是自然,他这个傻子……对旁人,一向比对他自己尽心。”
“那也是因为那个人是皇上,所以季将军才会如此尽心。季将军待皇上的心,与皇上待季将军的心,是一样的。”
小喜子的一番话,让叶云泽眼中的水光越发浓重了,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季琛的眉眼:“朕知道……朕当然知道!如今,朕惟愿这个傻子好好的,旁的,朕什么也不求了……”
叶云泽的话语让小喜子也有几分酸涩。
这两人虽然身份贵重,一个是开国帝王,一个是手握重权的大将军,但也只有小喜子才知道,他们一路走来,有多么的不容易。明枪暗箭、阴谋诡计、生死一线,他们什么样的苦没有受过?只愿,这次过后,两个人真的能够平平安安才好。
“阿琛会没事的,他舍不得我的……”叶云泽低下头,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季琛的脸上,那些吻里透露着无比的珍惜:“你说是不是,阿琛?”
他的目光中是满满的温柔,却也透露出某些让小喜子胆战心惊的信息。小喜子不断地搓着自己的手,试图将身上那股冷意驱走,却毫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