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恩总偷偷地看着陈泽悦,想去亲他一下,抱他一下,或者让他抱着自己……可是又不敢。哪怕他已经是陈泽悦亲口认下的“男朋友”,他也不敢,老是怕陈泽悦觉得他太烦太黏人。
有时候陈泽悦注意不到他,有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就会像是听到他心中无言的呐喊和恳求一般,问他:“你看我干什么?”
费恩眼巴巴地看他:“好看嘛。”
陈泽悦会笑笑,然后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然后抱着他坐在自己腿上,亲吻他的嘴唇、脸颊,或是脖颈和耳后的皮肤。两人温存一会儿,陈泽悦再把他放回去,自己继续工作。
但是,虽然在公司里陈泽悦允许他黏在身边,可陈泽悦还有大量的时间用在出席活动和外出考察上。他们依旧有许多时间不能相见。只要陈泽悦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觉得坐立难安。
而且就算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陈泽悦都无暇顾及他。他太忙了。
而自己又好像,太闲了点。
费恩突然有种事业蓬勃的丈夫和人老珠黄的主妇的错觉。
眼下已经设计好的服装系列只有一个,就是用纯色——主要是霜色、茶白的吊带裙或抹胸短衣带迷你裤搭配绘有图画的外套;作为设计重点的外套多是偏宽松飘逸的款式,间杂几件做出大褶襇的长尾马甲和蝙蝠袖款。此外在试身的时候陈泽悦还让助手们把裙摆扎了几个样式让人记下来以备日后的街拍宣传。
马甲是最轻松的,用弯曲刚度大的纺织面料,藕荷或者淡色海棠红作底,樱粉色内衬,前襟处绣出苏木色边纹,领口一茎花枝,或者胸前缝一张鸟儿的绣片就好;复杂的是长外套,需要用整幅的画来制作,因为款式比较简单,内搭也十分素净,原画便多用绢本设色,中间少量水墨。
再有一个正在制作的系列,陈泽悦直接用上了自己以往的涂鸦之作,把画布裁成式样简单的中衣。
方蓁质疑:“这个真的卖得出去吗?”
“谁知道,”陈泽悦说,“但愿有人看得出来这个梗。”
“看得出来也不会买,”另一个绘画助理在一旁开玩笑,“你这不是说人家穷嘛?”
陈泽悦笑:“总有人不会介意这一层的!”
方蓁又问:“话说‘春日宴’这个名字就定下来了?感觉跟词儿没什么关系。而且卖的时候是秋冬季……”
“要什么关系?我只要一个视觉效果,不是人人都知道长命女的。至于秋冬,那不是正好么?”陈泽悦头也不抬,“刚好是最怀念春天的时候,对吧。春天有时候并不怎么美好啊,风沙,倒春寒,换季感冒,花粉过敏。但是没有这些痛苦的时候,你看到‘春’这个字想到的就会是嫩绿色的新叶、柔软香甜的春花和一天比一天暖和的风。”
这个系列里有一小半是字幅。陈泽悦工作太紧张,画得右手有点犯腱鞘炎,于是换了左手。因为他就在工作室里现写,不多久引来一大群当下工作并不繁忙的人围观。
一个助理凑过来:“小陈总是左撇子啊?”
陈泽悦:“不是。”
众人大惊:“那还能写得这么好!”
陈泽悦笑了起来:“给你们露一手。”
傅雪声闻言,又铺开一张毛毡,用镇纸把纸给压在上面,然后给另一支笔吸饱了墨,在笔洗上平刮几下,递给了陈泽悦。
却见陈泽悦左右手皆持笔,同时书写,左手写小楷,平稳端方;右手书行草,翩婉fēng_liú。不多时,便写成两幅风格迥异的字来。
众人一齐惊叹鼓掌。陈泽悦放下笔,打一个响指:“怎么样?”
“厉害厉害,”方蓁说,“我靠,我都不知道你还能这样!还是雪儿了解你。”
费恩也正惊叹着,闻言却眸色微微黯淡。
又听一个人问:“小陈总,你怎么会想到这么练啊?”
“你们有没有人看过戚序本红楼梦?”陈泽悦笑道,“戚蓼生序开头一句,‘黄华二牍,左腕能楷,右腕能草。神乎技矣!’哇我小时候看到这个觉得好厉害的样子,那会儿练字练得烦得很,一想到我是要练出神技的人,就特别有动力。可惜那会儿老爷子不能理解我,说我老是搞些奇淫技巧,为这个我还没少挨板子。”
孟晓接道:“戚序本!唉不愧是我男神,我小时候还读少儿版呢,小陈总直接看脂评本啊?”
“噫,”张若筠却说,“没想到小陈总小时候这么可爱啊。哎呀我仙气飘飘的男神,虽然从我进公司我就觉得你人设崩坏了,没想到还能碎成渣渣。”
陈泽悦直笑:“都怪你们,把我从神坛上拉下来了不是。”
围观群众哄笑,然后被傅秘书赶出去干活了。张若筠胆子大,被赶出去之前扒着门框把那幅字给要过去收藏了。陈泽悦一笑,低头继续写字,没注意到情绪又低落下来的费恩。
一直到晚上回家费恩还在想白天的事。
蓁姐说得没错,还是傅雪声了解陈泽悦。他在陈泽悦的生活中横插一脚,但对陈泽悦的以前几乎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他是怎样成长起来的,不知道他经历过些什么,不知道他会什么擅长什么,不知道他爱什么讨厌什么……同样,陈泽悦也不了解他。
之前那个摄影作品网站,陈泽悦有意无意地阻止他看那个红色标签里的内容。当时费恩顺从他只看了天青色的,后来悄悄地看了红色标签,发现里面都是在战乱地区拍摄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