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比他厉害得多,现在发生冲突并不明智。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将来他有的是机会把这份屈辱如数奉还。
他刚要出门,赛哈依拍拍他的肩,递给他一把车钥匙:“血族们正忙着转移生活痕迹,以防人类警察进行搜查,他们可能会用这个废墟暂时藏身。你身上带着伤,走得太慢,如果你在树林里遇到穿遮光布的血族就麻烦了,我可不希望你没跑多远就被抓住。拿着钥匙,我把车藏在东北方向森林小路边了,上面施了个障目术,你对路边篱笆内的灌木施个解咒,就能看到汽车。”
伊萨木感激地捧着钥匙,跌跌撞撞向外跑去。赛哈依看着他的背影,嘴唇轻轻蠕动,似乎说了一句“再见”。
依照赛哈依的提示,伊萨木顺利找到了车子,油箱很满,足够他开到附近任何一个城市。把车开上公路后,伊萨木却越想越害怕,他怕赛哈依不是真心放他走,车上可能会设有魔法陷阱。
他停下来施法检查了半天,车上没有任何预置法术,也没有疑似爆炸物的东西。最后他还打开了前盖检查机械,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于是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回到车上。这时他才发,车内反光镜下挂着一只瓶盖大小的吊坠,透明塑料里嵌着小小的圆形卡片,上面是一家三口的照片:一对夫妻抱着他们年幼的儿子,三人一起露出夸张的笑容。这多半是湖区别墅里哪个游客的车。
伊萨木隐隐有些胃痛。他刚才狼吞虎咽吃下了热汉堡和油炸土豆块,配着冰凉的牛奶,也难怪会不舒服。他饿了两天才终于吃到那顿饭,这点不适也就不算什么了。
几分钟后,隐痛变成了剧烈绞痛。伊萨木几次想停车,却又觉得应该逃命为先。
疼痛不断加重,好像有一把火从胃部开始灼烧。伊萨木猛地踩下刹车,忍不住惨叫起来。片刻之间,他的内脏和肌肉被撕裂,五官冒出烟雾,体表裂开一道道缝隙。
火光烧干了血水,从焦黑的裂缝中呼啸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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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准备对马场搜查之前,突然有新消息传来:有巡警在公路上发现了受害人的车子。
开车的是一名外籍男性,携有武器,身份不明,很可能就是杀害那对夫妻的凶手,他驾车开了很远,车子突然爆燃,目前原因不明。巡警无法靠近那辆车,他们已经联系了消防人员和急救中心,但车内的嫌疑人估计很难幸存下来。
大量警探聚集起来讨论这件事时,其中三男一女却悄悄躲开了。他们执意走向地下工事深处,根本不在意所谓的案情进展。
被几十个血族们包围时,这四个人身在距离地面三十多英尺的地下深处,面对着空房间里一团黑色的头发。
房间号码是伊萨木提供的,头发则是法莉德实际定位到的东西。即使是做好了战斗准备的魔女,也没法同时对付这么多的血族。
雇佣兵们被微声枪击中、被十字弓弩穿透咽喉、被扑上来的血族撕开大动脉……而法莉德在拼命抵抗着赛哈依的魔法,无暇救助别人。
赛哈依的长发随着魔法火焰轻轻飘动,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耀着灼热的杀意。他一步步向妹妹逼近,其他血族们杀死三个雇佣兵后,也慢慢围拢过来。
血族们扑了上来。他们的眼神充满愤怒,似乎对怀着魔女巨大的仇恨,即使法莉德知道赛哈依与血族结盟,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血族会如此忠于他。
他们毫无畏惧地攻击法莉德,让她无暇施法,折断她的骨头,撕开她的皮肉……她惨叫着,逮到机会瞬发出一道火光,刺中一个血族的腹部,接着另一个血族将她扑倒在地,用匕首钉住她的手掌。
如果说赛哈依是焚灵为她设下的试炼,那么显然,她已经在试炼中败落了。
突然,她听见了祈祷声,这不是幻听,也不是来自她自己,是背叛家族的赛哈依在边施法边向焚灵祈祷。
左眼是血月,右眼是太阳。右手书写颂歌集,左手将匕首献上。这是献祭时的祷词。他以血脉至亲,向至高的魔法之源献祭。
古训说:如果没有合理的原因,焚灵之民不得手足相残。但是作为祂的仆人,还有什么事情比向神献祭更加合理?
临死前,法莉德突然意识到:赛哈依当然不会失去神眷,他背叛了家族,却没有背弃焚灵。甚至……他比家族更加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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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莉德的身躯在咒语中化为齑粉后,赛哈依的祷词也念完了。
接连施法让他疲惫不堪,脑袋也一挑一跳地疼,他双脚发软,跌坐在地,却依然面带微笑。他注视着亡骸粉末中仅存的一星火苗,对着它变为跪姿,两手交叠在额下。
当你看到灰烬也能燃烧,就是焚灵在回应子民的祈祷。
祂接受了我的献祭,祂在引导我,祂愿意拯救我……
赛哈依把脸藏在阴影里,脊背因兴奋而微微发抖。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他的肩,他僵了一下,调整好表情,才慢慢直起身体。
“看到你这样,我都有点害怕了。”克里夫轻轻摩挲着赛哈依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小猫。
赛哈依嗤笑:“你怎么可能害怕我呢?”
“我是说真的,”克里夫把魔女搀扶起来,让他把体重全部依靠在自己身上,“刚才我远远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