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晏航点了根烟,“都没消息呢。”
“晏航,”初一叫了他一声,“我……”
晏航转过头。
“我爸……他,我爸他,他,他……”初一感觉越是开口艰难就越说不利索,“就,就,就我爸……”
“他没那个胆儿。”晏航说。
“啊?”初一愣了愣。
“回去吧,”晏航说,“好好睡觉,该干嘛干嘛,你爸跑了,你日子还不过了吗?”
初一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个给你,”晏航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那个拳馆的年卡,你没事儿可以去玩。”
初一没动。
“我们一般在一个地方呆不长,我爸还办个年卡,应该就是给你办的,”晏航说,“我也用不上。”
初一接过了那张卡,紧紧地捏在手里,感觉自己手在哆嗦。
过了好长时间,他把卡放进了自己兜里,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要走,走了?”
晏航没说话。
他偷偷往晏航脚踝上看了一眼,黑色的小石头还系在那里。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一片怅然。
“我发现你人没多大点儿,心思还挺重,”晏航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估计就是想得太多所以不长个儿了。”
“我打算下,半年蹦,蹦个儿。”初一说。
“你蹦个儿还按计划来的啊?”晏航笑了笑。
“嗯,”初一点头,“攒够了一,一次蹦,到两米。”
“我等着看。”晏航说。
初一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晏航这么一句话,也会让他鼻子发酸。
不知道是因为等着看,表示了未来的某种联系,还是因为等着看更像是“如果有一天”的感觉。
“回去吧,”晏航说,“好好睡一觉。”
“嗯。”初一应着,“你呢?”
“我也睡会儿,你过来做贼之前我刚吃了药,现在有点儿困了。”晏航说。
“好,那你好,好睡。”初一站了起来。
“知道了,”晏航也站了起来,在他脑袋上抓了两下,“不是说去理发么?怎么还是鸟窝头。”
“忘了,”初一笑了笑,“过两,两天就去。”
“别理太短,太短了就总得修。”晏航说。
“嗯。”初一抓了抓头发。
站在窗帘后头看着初一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了之后,晏航关掉了屋里的灯。
坐回了沙发上。
这几天他都坐在这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同样是等待,以前的不安里有期待,现在的不安里却全是迷茫。
还有恐慌。
他骗了初一,他并没有吃药,他也不想睡觉。
一闭上眼睛,他眼前就全是一摊摊的血。
这片的监控不完善,三个人都进了胡同,从胡同里原路返回的是初一爸爸,出来往河边去的方向有监控,但只拍到了死者。
老爸去了哪里?
那么多的血,是要死人的。
会死的。
晏航双手交错握紧,把手指包在掌心里,试着让自己的手能暖一些。
都七月了,还能冷成这样。
这一夜他又是跟前几夜一样,坐在沙发上度过的。
唯一不同的是,空气里因为自热米饭的香味而有了一丝真实。
整个屋子也因为初一才有了声响。
天快亮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松了一口气,仿佛窗帘外面透进来光亮时,他才又重新能够呼吸。
窗帘缝里泄进来的阳光,让他能感觉到时间的变化。
他盯着那束细细的光看着,毫无意义地在心里判断着现在的时刻。
大约八点二十分。
门外响起了很轻的脚步声。
不是老爸。
老爸的脚步声他太熟悉,而且他非常清楚老爸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
也不是初一。
初一走到门口会有停顿。
更不会是警察,警察不会一个人来。
晏航起身,飞快地窜进厨房,拿了把刀,靠在门框上,盯着客厅的房门。
脚步声走到门口停下,然后门被敲响了。
敲门了?
晏航感觉自己大概是有点儿紧张得过了头,这可能是房东,可能是收垃圾费的,还有可能是居委会……
“谁?”他没有动,站在原地问了一声。
“晏航在吗?”外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问你是谁。”晏航说。
“你爸的朋友。”男人回答。
晏航没有出声。
老爸从来没说过他有朋友。
他看了一眼厨房的窗户,防盗窗上有个小门,大概是房东为了火灾逃生留下的,钥匙就在碗柜上搁着。
“警惕性这么高……”外面的男人说着叹了口气,“晏几道,你爸让我来找你的。”
晏航愣了。
“你看看这个。”男人又说了一句。
接着他就看到门缝下面有东西被塞了进来,刚露出一个角的时候,晏航就已经认了出来。
这是老爸的那个信封。
他没有犹豫,快步走过去,把信封捡了起来。
就是这个信封,每次看到都会让他陷入不安,想要看到内容却怎么都不敢看,现在却又每时每刻都想找到的破信封。
他搓开信封的口子,看到里面只有很薄的一张纸,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每次拿起来的时候他都觉得这里头顶多就只有一页信纸。
他抽出这张纸的时候,心跳得他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