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对杜文招招手,叫他来桌边坐下,叹道:“瞧你这两眼乌青,里头满是血丝,昨夜也没睡吧?”又指着何厉叹道:“你也莫要怪他,他疼葭儿实在厉害,我竟都描述不出的。我知道你心疼葭儿的心同我们是一般无二的,不过是一时难以接受,说话这才冲了些。”
何厉却不服气,继续瞪着眼睛,将拐杖往地上戳的砰砰响,大声道:“如何怪不得他?难不成葭儿不是嫁了他?好大一条汉子呢,媳妇在你眼皮子底下弄着这般模样,亏你还有脸面过来同我讲!”
说的杜文越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赵夫人推了他一把,道:“也够了,这是个老实孩子,你也莫要非抓着他欺负!真有这个能耐,你倒是与那些罪魁祸首说去!”
“你当我不敢么?!”越说越来劲,何厉登时站起来,用力挥舞着拐杖,吹胡子瞪眼道,“难不成我没见过龙颜大怒,还是大牢里没住过怎的!”
说完,竟就要往外走,直把赵夫人气的肝疼。
好歹还是杜文连说带劝,这才把人拉住了,只又被何厉趁机抓住,狠狠锤了几把,整个脊背都如同被巨牛踩过一般,当真疼的厉害。
也就是这会儿,他脑海中竟阴差阳错想起来自家老师肖易生当初曾经说过“莽夫”“彪子”的评价,以及何厉自己曾经数次非常得意的说的什么“打不过我”……
作为一个文臣,他的力气……确实是很不算小的。
稍后,赵夫人终究是留了杜文在家里吃饭,饭后他去上朝,赵夫人与何厉两人当即坐了马车去杜家探望女儿。
王氏与杜河昨儿就知道今儿何家必然要来人的,因此也算早有准备,两边见面之后先就十分愧疚的说对不住。
“当真没脸见亲家,多好的媳妇,竟,唉!”
杜河也是真惭愧。
他是个老实人,与浑家王氏也都没什么坏心眼儿,对待何葭这个媳妇虽不敢说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杜瑕那样好,但比起外头的公婆,绝对是好得很了。如今好好的媳妇儿变成这样,他们到底觉得心中有愧。
这就是婆家没照顾好啊!
今儿早上虽然对杜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这会儿的何厉已经冷静下来不说,且也知道此事不能怪这一对老实巴交的亲家,因此只是摆摆手,道:“我知自己在外名声不大好,可却也不是是非不分的混账,此事与你们无关,莫要自责。”
杜河听了这话,越发不安,尤其见他也还拄着拐,心中尤其不好受,只是叹气。
赵夫人也对王氏道:“亲家母,你们素日里对葭儿如何,我与老爷都一清二楚,外头再也找不出几家婆家这般掏心挖肺待媳妇儿的了,哪里还会怪罪。”
见他们这般通情达理,王氏也十分动容,又说了几句,便带他们去看何葭。
这会儿何葭已经醒了,只是骨头也疼,且视线果然有些模糊,等父母到了近前才勉强辨认得出,惊喜交加却又带着几分委屈的喊道:“爹,娘?”
就见过了一夜,她的模样越发凄惨了:
半边脸也肿起来,如今敷着药膏子,下头隐约透出来一片青紫;一条胳膊吊着,腿儿也打着夹板,手上也缠着绷带,整个房间一股浓浓的药味儿!甚至她的眼睛似乎也不大好使了,正努力大睁着望这头看,却似乎有些辨认不好方向……
虽然之前已经听杜文描述过女儿的情形,可听说与亲眼见还是不同的,就这么一会儿,赵夫人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就连何厉也红了眼眶,咬牙切齿的发狠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作者有话要说:
肖易生表示:我那个师兄……也是一言难尽!
第九十六章
何葭与爹娘见面的情景自不必多描绘, 何厉同赵夫人留在杜家吃了晌饭, 又拜托女儿婆家好生照拂, 然后便不顾挽留离去了。
王氏看的十分唏嘘,又瞧瞧眼眶红肿的儿媳妇, 软声安慰道:“好孩子, 莫要哭了, 也不必怕, 大夫都说了,你这身子并无大碍,只要安心静养就是了。便是一时半会儿看不大清楚也很不要紧, 按时吃药,把里头的血块化开就成了。”
杜瑕也拉着何葭的手笑道:“正巧你怕冷,如今就在家,谁叫也不必去, 等到回头开春, 天儿暖了, 花儿也开了, 姹紫嫣红的,可不正好出去?或是游湖, 或是赏花, 或是看个雨景儿的, 你说好不好?”
说的何葭也破涕为笑,十分领情的道:“正是这话。”
好好的人突然遇到这种情况,能保持这种心态着实不易。也多亏何葭见惯了大场面, 之前又曾经历过父亲骤然失势的风波,心性坚定远胜寻常女子,昨儿虽然一时间有些接受不来,可痛快哭过几回,经过一夜的休整之后,已经很能端得住了。
养病其实并不可怕,关键是能否抗得过休养期间的枯燥乏味。杜瑕曾见过许多在漫长的康复期间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崩溃的,也很怕生性好动的何葭熬不过,便主动邀请道:“正巧我最近也打算写个新本子,正愁没人与我商议,你若得空,偶尔帮我听一听可使得?”
“哪里能不得空?”何葭果然喜出望外,却也知道对方这必然是为了宽慰自己,不然她交际也颇广,哪里就非得叫自己帮忙看不可了呢?便是以前也没这样过,当即道:“我正愁这几个月如何打发呢,你这样看重我,却不是叫我白白有故事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