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大汉从那肃杀的眼神之中回过神来,就见他面前的这个被静静束缚的男人疑似微微勾唇,哑声开口。
“打够了?”
那大汉一时微愣,没反应过来,却见贺知舟又笑。
“所以……该换我了吗?”
这是大汉能够听清楚的最后一句话了,也就是下一秒,他骤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喉咙之间猛然传来的力道几乎都要把他的脖颈给直直勒断。偏偏,他的双手被反折在身后,完全就是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
喉咙之间索命的鞭绳越绕越紧,不过是两三息的时间,那大汉就已经双眼泛白,喉咙之间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不断颤抖着的“咯咯、咯咯”声。
原本站在旁边看戏的那人都说不出在这一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能够理解明明被好好绑住的人怎么还有能力在这么一瞬之间反击,又怎么会在顷刻之间就情景倒置!
他自然是急急忙忙地想要上来帮忙 ,贺知舟也没说什么,只是同样抬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没有一个字,可是那大汉就是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出了浓重的杀意,仿佛只要他再上前一步,便也会遭到和这个被勒住脖子的倒霉家伙一样的待遇。
可千万别说这是什么没有了内力的废人,当时贺知舟一人对他们二十人还游刃有余的情景尚且历历在目;如今优劣势瞬间逆转也就在眼前!
这大汉对着他这杀人如土鸡瓦犬耳的姿态吓得两股战战,一时之间竟然真的硬生生不敢再上前迈那么一步,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口中连声呼喊。
“来,来人啊,犯人逃狱杀人了!”
面对那逃走的大汉,贺知舟并没有再管,或者说,他也管不了。
事实上他刚才也并没有那样游刃有余,要不是刚才的杀气骇住了那人,只怕狼狈的是谁还就真不一定了。
不过好在只是一对欺软怕硬的孬种。
贺知舟微微垂眸,却不掩对他们的蔑视与不屑。
等到原本轮值的暗卫回来之后,却骤然听见了这暗牢里面的动静,他也是知道实情的,顿时骇了一大跳,飙起轻功就往里面跑。
因为贺知舟刚刚被从水牢里面拽出来,所以并没有穿鞋,此刻他将那大汉双手反绑,又一脚踩上那大汉的脊背让他彻底动弹不得。
从那暗卫进来的方向,正好可以看见他踩在那大汉背上的光裸的脚背。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贺知舟明显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却依旧只是淡淡撩他一眼,而后熟若无人地再次垂眸。
他看着那大汉被他反钳在背后的手,上面的五指在不断颤|抖,其中的两根已经完全呈反生理地弯曲……而就在下一秒,又是嘎嘣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男人凄厉的哀嚎声音简直穿透了整个暗牢!
配合着贺知舟那冷淡的、面无表情的脸,在旁边旁观着的暗卫终于知道先前那个大汉为什么慌张成那个样子——毕竟连他都两股颤颤,只想夺路而逃啊!
说起来,这暗卫也实在是不觉得这大汉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毕竟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一眼就能够看个明了。如此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行径,还能够保住一条狗命已经算是贺知舟手下留情。
尽管心中如此觉得,但他现在毕竟是在长公主府,此时此刻也只能够站出来,强撑出威严,“贺首席,还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这大汉要缺胳膊少腿的打算了,没想到贺知舟这次竟然是如此好说话,伴随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大汉又一声嘶哑嚎叫,贺知舟直接将人推了出去。
贺知舟站直,淡淡看向着暗卫,疑似是嘲讽地笑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打够了?”
暗卫瞬间转开视线,却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贺首席说笑了,是、是我失职。”
这种情况之下,如果不是他自己清楚实情,可不会相信他不是故意放这两人进来的。
贺知舟鼻中出气嗤笑了一声,也不管他话中真假,目不斜视地冷着脸向着水牢走去。看着他身上渗血的鞭伤,暗卫疑似想说什么,可见贺知舟冷然神色,知道他不会领情,也只能够收回到了嘴边的话,他狠狠踹了一脚瘫软在地上的大汉,嫌弃地看了眼地上那滩腥臊的液体,满脸的厌恶。
但尽管如此,这暗卫还是拽着这大汉的腰带,将他整个人提溜了出去。不止是为了不碍贺知舟的眼,更多的,是他有些话必须要和长公主再做强调。
这严密的二层暗室终于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寂静,贺知舟右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有些疲倦的坐到了那垒起来的石块上面。
隔壁悉悉索索地骚动了许久,有了一阵子之后,才再次听见了那个老道士的声音。
“喂,这动静有点大啊……?你还好吧?”
贺知舟此刻散去了先前眉间的戾气,有一搭没一搭地理着散乱的头发,像是一只乖巧蹲坐着、正在梳理自己毛发的喵咪,听见那牢友的关心,他轻轻笑了笑,还是应了一声,“还好,鞭子而已,这都算不上拷打,我见惯了。”
这回答怎么看都不像是“还好”的样子吧?
老道一肚子话顿时郁结,他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好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够惨。”
贺知舟挑了挑眉,意识到他可能是理解错了自己话里面的意思,便补充了一句,“虽然一般都是我用在别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