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的位置默认在炕桌西边,和柳长青、孙嫦娥和柳长春一桌,他笑着和三位长辈打了招呼,看着他们先动筷子,然后自己才开始吃。
他吃饭的风格一如既往地豪放,期间不停地说说笑笑,拿小萱、柳若虹和柳瓜瓜逗乐,中间还干脆把柳瓜瓜抱上来放在怀里,自己喂着他吃。
吃完饭,他坐在炕上继续和家人聊天喷大江东,喷得口若悬河兴致勃勃,和他以前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回到家里时一样,看起来快活又牛逼。
八点半,回到自己的窑洞,他脱了衣裳靠在炕头,就吹熄了蜡烛。
非常非常安静,还没到惊蛰,连虫虫蚁蚁都不想鸣叫,柳侠也打不起精神,但他也睡不着。
原来这样的时候,他会给猫儿写信。
也许,那算不上信,就是用文字唠嗑,说一些白天碰到的、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或者就是他天马行空的无厘头念头,写完了,也不会寄给猫儿,就放在炕头,心里却踏实了,能睡着了。
但这些天,他一次也没写过,他不知道写什么。
他每天都在对父母家人和猫儿的担心中度过,哪一种担心他都不能写给猫儿看。
至于思念。
柳侠现在已经不愿意写在纸上,那是他最美丽的珍宝,他只想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时默默地品味欣赏,不舍得与任何人分享。
第523章 寒冬一天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m大旁的一条小街。
一盏盏路灯随着小街的走向蜿蜒伸展,雪花在路灯昏黄的光影里飞舞盘旋,世界安静得像无声电影里的一个场景。
一栋不高的红砖楼房的大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的人被寒风裹挟着的雪花扑了满身,柳岸拉了把围巾,稍微遮挡着点脸,走下台阶。
车子就停在路边,车顶覆盖着薄薄一层积雪,他扯下盖在前挡风玻璃上的隔离罩,把上面的雪抖落干净,回头放进后备箱,转身上车。
车子还没启动,楼房的大门再次打开,一个略显壮硕的身影闪了出来,对着车子叫:“哎哎,柳岸,你要是周四之前回不来,一定提前和大胡子请假,人家说大胡子邪乎,所有考试当天请假的都被他视为做贼心虚临阵脱逃,补考时他就会格外严格,因为他拿不到毕业证就惨了。”
柳岸说了声:“知道了,我会按时回来的。”说完,就启动了车子。
半个小时后回到萨维小镇的家,先到书房打开电脑,再到厨房把鸡蛋和馒头都放灶上开始蒸,然后进卫生间冲澡。
等他吃过早饭,窗外才有了点朦胧的光亮,雪已经停了。
他包了条线毯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很快,人就陷入了深眠之中。
两个小时后,他睁开眼,却没有动,而是看着茶几上的电话,两分钟后,电话响了。
柳岸看都没看来电显示,抓起电话就说:“喂,五叔。”
“是我孩儿,您大哥,你接电话咋这么快咧,你夜儿黑没睡孩儿?”
“不是,我今儿上午没课,起来晚了,正好搁茶几这儿准备吃饭。”
“哦,那就好,可不敢熬夜不睡觉,要是小叔知了,非得啥都不管跑去找你不可。孩儿,咱五叔今儿去他学校交集资房哩预付款,六点半就出门了,他叫我给你说,车前儿回来了,震北叔怕你不放心,叫他们店里最好哩师傅挨着再检查一遍,再上路跑几天试试,最多一星期吧,就能开回来。”
柳岸唇角挂上了些微笑:“那就好,四叔不是过几天正好往石门送货嘛,他正好帮忙给开回去。”
柳葳说:“四叔后儿就来了,咱后头那个院儿还得二十天左右才能完工,五叔俺俩跟程老师这些天都可忙,天天给曾爷爷耗到这儿也不是事儿,正好叫四叔搁这儿帮忙招呼几天。”
“中,那,小葳哥,小叔哩腿这几天你问了没?咋样?”
“哦,我正想跟你说咧,大爷爷跟小叔去原城签合同,最后一天,他又叫小叔去拍了个片,医生说恢复哩可好,以后不用再拍片了,光拍片也不好,叫小叔主意点,三个月之内别使着就中。”
柳岸问:“这话是小叔跟你说哩,还是三叔跟你说哩?”要是柳侠说的,十有八、九有水分。
“三叔。”柳葳说,“咱小叔去医院检查,每回三叔都跟着,他回来就给五叔俺俩打电话了。”
柳岸放了心。
三叔不会骗他,如果小叔情况不好,柳川肯定还着急让他了解实情,通过他来督促柳侠乖乖配合治疗和休息呢,所以他马上询问和柳侠有关的其他事情:“凤河叔那边说好了没?最后确定压多少钱?”
柳川那位在原城市政府上班的战友所料不差,过完年,中原省开始成立专案组处理全省各地的烂尾楼事件,荣泽靠近省城,这几年都有集资户去原城市和中原省信访办上访,胡永顺的烂尾楼成为首批要求限期解决的案件。
荣泽市政府也成立了专案组,由政府办牵头,建设局具体负责,柳川原来委托询问此事的政府办主任第一时间联系了柳川,楚凤河很快就和专案组接上了头,。
但烂尾楼牵涉到的事情很多,一个多月才拿出了个章程,章程的第一条就是接手烂尾房的单位要缴纳保证金,以防再发生胡永顺那样携款潜逃事件。
因为现在的集资户当时并不都是冲着房子去的,有相当一部分没有要房子,就是要吃个高息,楚凤河接手后,报名购买房子的人还是要收预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