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教他的,多说多错,在搞不清对方究竟掌握了什么底牌的情况下,对付审讯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开口。
当然,柳川当时假设的审讯人员是焦福通,柳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也可以先用用,万一队友无意中发挥了一下猪属性呢。
他觉得,苗德江完全有这个可能的。
杨洪只好继续:“就是咱们东边,泽河路口往东一百米左右的那个商品住宅楼院。”
柳侠说:“那个地方是我朋友,你们也都认识的,楚凤河,他帮咱们队里好几家改过下水管道,那个地方是楚凤河的老板开发的。
我和楚凤河从小就认识,我们两家都很穷,他家比我们家还差上很多很多,他和他弟弟差不多算孤儿,他现在打的这份工是我三哥帮忙介绍的。
他老板的公司很小,能买下那片地方开发住宅楼很不容易,拿下地之后就没什么钱了,老板想让楚凤河出点钱,算入股,可他连个土坯房都没有,还一直供他弟弟上学,自己快三十了连婚都没结,哪有钱入股。
所以后来他老板知道他认识我,让他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就答应了。”
苗德江关注的重点有点漂移:“什么叫差不多算孤儿?”
柳侠只好给两位审讯他的领导又讲了下凤河和小河的身世,听到凤河他爹被凤河打断了腿的时候,苗德江说:“怎么不直接打死那老畜生呢?我家有人,我二姐和弟弟,还有好几个亲戚都在公检法上班,打死了我找人给这孩子跑去,判个三五年,过一段想办法保外就医就出来了。”
杨洪无奈地说:“老苗,跑题了,再一个,这么腐败的事咱也不能当着小柳的面说,是不是?”
苗德江意识到自己入戏太深:“对对对,还是说小柳的事。小柳啊,揭发信上说,你给人家测量的工程款是六套房子,是真的吗?”
柳侠吓一跳:“六套?”
付东不知道信的具体内容,所以柳侠提前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掌握情况到哪种地步,现在看来,对方并不知道他全部的底细。
胡永顺那个蹩脚队友说的应该是真的。
杨洪和苗德江同时点头:“对,揭发信上就是这么说的,三套套房,三套门面房。”
柳侠大呼冤枉:“开什么玩笑,就那么几亩地,人家是傻子吗?如果给我那么多房子,人家还不如找咱们队给测量呢,找我这个熟人干什么?”
杨洪和苗德江同时问:“那是几套房?”
柳侠干脆的说:“两套,一套一楼的套房,一个门面房,门面房其实就是一大间,因为带了一个厕所,一个能洗手做饭的小旮旯,就叫一套。”
“可信上写得很清楚,说那个叫胡永顺的老板亲口对他说的,你买的是好几套。”苗德江说。
柳侠十分懊恼的解释:“那是我帮人家砍价,人家拿钱买的,我们柳岸的救命恩人,在千鹤山路北头开诊所的王君禹先生,他现在租的是外贸公司的一间屋子,又矮又小,我没事的时候去他那里玩,就跟他说起用房子顶工程款的事,他开诊所这几年也攒了点钱,正好想换个宽敞点的地方,就让我跟胡永顺说说,说他想要个两到三间互通式的门面房,到时候诊室、药房、治疗室就能分开了,然后再买一小套房子自己住,让胡永顺给个低点的折扣。
我一说胡永顺就答应了,但他没有几间连成一套的门面房,就建议王先生买两间,到时候中间打通就行了,他说临街一楼是框架结构的,可以随便打。
你们肯定也去看过了,那地方到现在还是跟农村一样,没什么人愿意买那边的房子,当时只要能换成钱,只要不赔本,胡永顺就卖。”
杨洪问:“那,你那两套房子顶了多少工程款啊?”
柳侠说:“两万。”
杨洪和苗德江被惊呆了:“两万?这,这……小柳你,两万块钱就给人测那么大个地方?你这孩子缺心眼儿啊?”
柳侠非常无辜地说:“我觉得,我觉得两万就不少了呀,我跟胡永顺说如果是咱们单位去测,只是得五万,我看楚凤河的面子,给他打四折,省下来的钱算凤河入的股。”
杨洪和苗德江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柳侠看了老半天:“你可真是给咱们省级单位丢人呐,你见咱们哪个工程是两万块钱就给干的?五万的我们也有好几年都没听说过了。”
柳侠更无辜了:“我不知道啊,我们技术科的人,只负责干活,不知道钱的事,我觉得就是量一下算一下,五万块已经很多了。”马队长你各司其职各负其责的队规简直是太英明了,你指导应对审讯的办法更英明。
…………
杨洪、苗德江谈了快一个小时,然后两个人让柳侠在这里等着,他们去给焦福通汇报。
不到十分钟,杨洪和苗德江就回来了,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柳侠觉得不妙。
情况真的不妙,因为焦福通说柳侠是一派胡言,说他根本就不可能用房子顶工程款,因为他们的测绘和建筑公司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这种性质的测量,测绘单位和建筑单位针对的甲方都是政府,他们的测量报告是对政府负责,而不是建筑单位。
所以,应该支付柳侠工程款的也是政府,而不是什么狗屁建筑单位,因此,柳侠的房子只能是从胡永顺手里买的,而不是工程款顶的。
最终结论,柳侠根本不是出于朋友之情帮忙,所以有了那几套房子,而是他私下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