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任务啦,简直一刻不得闲。”卫霖嘀咕着,去隔壁办公室找搭档白源。
白源不在座位上,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卫霖估摸他很快就会回来,干脆窝进了转椅里,摆弄他桌面上的小物件。
此刻的白源正在大楼外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接电话。
“……别说了,我不会回去。我早就签署过放弃一切继承权的协议,如果他要赡养费,我可以每月支付。”他面无表情地捏着手机。
“什么病?他有一整个私人医疗队伍,就算我过去也帮不上忙。
“你确定他看到我,会振作精神而不是一气之下病情加重?”
“白远,如果你对我还顾念着那么一点点情分,就别逼我。”白源说完最后一句,挂断了通话。
他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向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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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5点半,秦横云又离开家门,前往博物馆。
他刚值了个大夜,按理说可以休息24个小时,翌日再来上班。但当晚的夜班同事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孩子生病需要照顾,想跟他换班。
秦横云二话不说答应了,匆匆吃过晚饭,就回到了单位。
博物馆开放的时间是每天8点到傍晚6点,这会儿接近闭馆,人流逐渐散去,管理员和保安们开始了清场工作。
秦横云背着有点老旧的挎包,走进展厅,去看那面一直膈在他心里的古镜。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他面前经过。他觉得对方垂在脸侧的发辫有点眼熟,不禁多看了几眼,认出是早上那个站在铜镜前,敲着玻璃柜骂娘的游客。
秦横云看了看表,很有些疑惑不解:从早上8点一直到现在,整整十个小时,他都待在展厅里?什么展览能看那么久啊,哪怕每一件文物都拍百八十张照片,也早就拍完了好吗?
他情不自禁地尾随而上,走到展厅西区,看见那个男人驻足在角落的一个展柜前,手压在钢化玻璃上,专心致志地看着。
展柜里面放置的是一块玉边璋。这块边璋约有三十厘米长,呈扁平的长条形,前端被斜斜地截去一角,末端有个小孔,乍看起来像把玉刀。它通体光洁晶莹,色泽青中泛绿,器表两面有火焰与鸟形纹饰,经专家考证雕刻的是一种传说中叫“赤乌”的火鸟,《山海经》中也称之为离朱。
所以这件玉器的官方名称叫“火焰纹离朱玉边璋”。
男人看得极为入神,直到展厅中空无一人,保安走过来催促,才转身离开。
秦横云见他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不知怎的心头狂跳,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等到人走得没了影儿,他问保安:“最后走的那家伙在展厅里待了一整天?”
保安答:“也没有整天,中午出去了一个多小时,估计吃饭去了。”
那跟整天也没啥区别了。秦横云想着,走向值班室。
夜里10点,他按照惯例拿着手电筒进入展厅,内内外外逛了一圈,没发现异常。
他把手电筒夹在腋下,正在锁展厅的门,脑后突然挨了重重的一下,瞬间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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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横云发现自己又站在那条滚滚大江的岸边。
江面波翻浪涌,哗然水浪中,探出了九个青黑色的庞大蛇头,每一个都有半辆轿车大小。仔细看去,九个蛇头上都长着张一模一样的人脸,正朝他诡笑。
秦横云吓得魂飞魄散,脚一软摔倒在地。
一只手揪住他的后衣领,拎起来。“你怎么还是这么没用?”共工在他身后斥道。
秦横云几乎要哭了:“我、我怕蛇……”
共工的神色不满中带着点无奈:“他叫相柳,是我的手下。”
秦横云:“他他他能不能把身体也变成人?”
共工不理睬他的哀求,逼问道:“你会用水了吗?”
秦横云嗫嚅着答不上话。
共工揪着他的衣领,猛地往江面抛去。秦横云一声惨叫,凌空飞起,眼见离相柳的硕大蛇头越来越近——蛇头还示威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锯齿状的尖牙——登时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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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横云蓦然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面朝下趴在展厅门口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后脑剧痛无比,地板上流了一滩血,他用颤抖的手去摸,发现靠近脖颈的头皮上裂了个大口子。
展厅内传来脚步走动的声响,秦横云下意识地抬起上半身望去,与一个男人正正打了个照面。
正是他白天在意的那个扎着长发辫的男人。
此时那男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把一件玉器装进防水塑料袋,塞进背包里,抬眼看到地板上转醒的博物馆管理员,没有露出半分惊慌之色,反而讥讽地说:“看着就这么一点大,体质比我想得要好嘛,低估你了还。”
秦横云头晕目眩,勉强叫道:“你盗窃文物,这是犯罪!”
“那你报警啊!”男人走上前,鞋底踩在他撑着地板的左手上,“来,打110,我看着你打。”
秦横云被他嚣张的气焰气得浑身发抖,连手指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右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男人戏谑地吹声口哨,打了一个响指。
秦横云指间的手机骤然腾起一团火焰,从外壳开始燃烧了起来。他吓得把手机甩出去老远,手机砸在地板上,电池砰的一声爆炸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